儿子读白居易的《暮江吟》“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看到书上对瑟瑟的解释,不禁疑问瑟瑟为何是碧绿色的意思,平时我们不是说瑟瑟发抖吗?难道是碧绿色的发抖?
“不然也”我微笑回答,幸而于此处有些许心得,一并分享出来,给大家释惑。瑟原为乐器,是一种似琴的古乐器,古有五十弦,所以李商隐说:“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因其音色萧条,故以此来代称风之声,如秋风瑟瑟,我们将其和另一种乐器,萧放在一起,就成为一个熟知的词:萧瑟。曹丕《燕歌行》:“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雁辞归雁南翔”。进而我们将因寒冷或害怕称之为瑟瑟,就有了今天我们说的瑟瑟发抖。
但白居易并非此意,这里瑟瑟其实是一类来自西域中亚绿蓝色宝石的统称,延伸许多珠宝皆称瑟瑟。其一是蓝宝石,英文发作Sapphire,此音便是瑟瑟,这个音和汉语中的瑟瑟一样同来自印度,这说明了蓝宝石在中外都发瑟瑟这个音,我们许多人会说蓝宝石不是蓝的吗?恰是蓝宝石可并不一定是全是蓝色的,蓝绿红黄甚至无色都有,白居易的瑟瑟用的就是蓝绿之意。唐末温庭筠写过一首《瑟瑟钗》:“翠染冰轻透露光,堕云孙寿有余香。只因七夕回天浪,添作湘妃泪两行。”而《新唐书·高仙芝传》在说大将高仙芝大破西域的时候:“仙芝为人贪,破石,获瑟瑟十餘斛。”破了石国,获得了蓝绿色的宝石十余斛,十斗曰斛,这可有几百公斤,自然这里的瑟瑟不是蓝宝石,而是另一种宝石,就是产自阿富汗的青金石。青金石古称璆琳,列为佛教七宝之一,我国自战国就有使用,但是却不产于国内,只能从阿富汗地区输入,与白居易同时代的有个叫卢昂的贪官,《旧唐书》载“福建盐铁院官卢昂坐赃三十万,简辞按之,于其家得金床、瑟瑟枕大如斗。”此枕便为青金石所制。
还有一种宝石我们也称为瑟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西藏天珠,其藏音发“丝丝”,也是瑟瑟之意,天珠其实是一种玛瑙的合成体,《新五代史》载:“吐蕃妇人辫发,戴瑟瑟珠,云珠之好者,一珠而易良马。”这里的瑟瑟珠就是天珠,颜色虽然不是蓝绿色,可见在当时瑟瑟已经成为了宝珠的代称。
我们如果带着这些知识再回头来看白居易的这首《暮江吟》,我们会发现,“半江瑟瑟半江红”更有了画面感,瑟瑟不但是绿蓝色,而且是泛着宝石一样的光泽,这就把残阳与月色交相呼应在水中表现的更加富有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