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米
“晚上老地方,迟到的自己看着办。”
挂下电话才想起来,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的花天酒地了,搞得要提前预支高考假期的架势,一点不知道收敛。
徐尧和田森阳两个,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话题,眉飞色舞的,一看到我在那等着就立马装的人模狗样的,我猜徐尧一准又在人人上面看到了什么荤段子,一准是。
我们随着车站拥挤的人流走出电车。我问他俩:“怎么样,又是什么样的段子?”“还好还好,”徐尧忍不住地笑,还一边笑一边摇头,像是某个嗑药过头的精神病。“小屿呢,森阳你不会又把人家丢家里了吧?”我哈哈大笑。“才没有,她昨晚一准没睡觉,下午你打完电话给我,我就通知她了,谁知道5,6个电话都不接,”“呦呦呦,通知,”徐尧抓到了什么一样,“你这可不行,通知叫什么啊,你应该说,呼唤。”森阳像看精神病人一样扭头去看他,我猜他现在跟我一样,都觉得今天徐尧百分之五百是吃错药了。
我们仨从电车站走出来,沿着电车道往学校的方向慢慢地走,然后在电车转弯的地方拐进一条说宽不宽说窄不窄的小街里,突然一个个大大的“拆”字,好像复制粘贴一样地出现在视角的两边。“这,”我顿了顿,“也快拆了么。”
“快了。”徐尧搭着我的话,“记不记得咱们初二逃学被集体找家长那次,就是这条街,有好几家小吃店,炸串手抓饼什么的那块地方,上周我路过的时候,整栋楼就已经拆的不剩什么了。”
“倒是蛮可惜的。”森阳怅然地自言自语,“我记得那家炸串店的老板是个大胡子的胖子,说话ne和le不分。”
“对啊对啊,炸串店隔壁是好利来,另一边是韩国棒棒糖的店,然后好利来再旁边是音像店,”我努力地想着,“你俩以前一放学就去那个音像店,听昆子说你们在他那下载歌可以打6折?还有这么个生意吗?”
“哎呦,这你都知道,”徐尧微微一愣,“音像店旁边是个水果店吧好像,水果店边上那个转角的鸡丝馄饨,贼他妈好吃,”
“然而现在那栋楼已经被推平了。”我打断了徐尧的甜蜜回忆,“真是见了鬼了,我小学6年级毕业之后学校又是装修又是换新的桌椅,现在初中毕业了学校外面又是一阵翻天覆地。”
总是会适逢离去之后就被换新的结局,是不是就应该适应呢。
“哎,那边那个小卖部还开着,我去买可乐。”
“可乐,double。”
“我要冰红茶。”忽然间在心里觉得只有这种表达方式比较熟悉和舒服。
妈的下雨了。
我们仨谁也没有带伞。我看向森阳,森阳看向徐尧,徐尧苦笑,没有对视我的眼睛。
风霜劈头盖脸地从头顶望不到汇合点的高空黑洞里砸下来,伴随着若干个变调和急促的停止,和一声凄厉的绝唱在一束白光转而照向这边的瞬间戛然而止,沉重地合上了年华中央最繁华的页码。所以呢,大概说来话长。回过头去看被暴雨洗礼以前几个小时的胜利路26号那时亮时灭的牌匾褪了色在夕阳的余晖里是怎样地昂着头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