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一日,在看《朗读者》节目,恰巧是著名演员斯琴高娃在朗读贾平凹先生的《写给母亲》,听着那哽咽的声音,我的思绪翻涌,想想我上初中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在文字里写我的母亲,我觉得她是这世上最美最好的女子,我庆幸我的青春中有她如朋友般的陪伴,我庆幸我的生活中始终可以与她无话不谈。我清楚的记得自己上高三的时候,每晚都在灯下奋笔疾书,而她就坐在我的身后默默地绣十字绣或是看看书,那个时候觉得身后是无尽的温暖,让我无所畏惧的向前奔跑。可是作为一个教书匠的我来说,我知道现在的孩子很多都与母亲有所隔阂,那种来自孩子的“你不理解我”的无奈,和来自家长的“我不知道该如何爱你”的苦楚,让他们彼此错过了多少美好。因此,我试着站在一个高中生的角度写了这篇文章,希望能有所改变。
夜已深了,静谧得钟表的滴答声清晰入耳,我在试卷上奔跑的笔还未能停。突然,一声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我知道站在门外的是我的母亲,她就站在门外,不敢进来也不敢吱声。
就在上个星期,被作业压得喘不过来气的我冲着深夜走进我屋中的母亲训斥起来,母亲的那句“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还没落地,我便抬起头冲她吼道:“谁让你没敲门就进来的,没看到我在写作业吗,出去!”母亲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轻轻地为我关上了门。
第二日早晨,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母亲还是早早地就为我准备好了早餐,在家门口微笑着目送我走进电梯,然后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啊!”我敷衍地“嗯”了一声,便进了电梯。
就在今天,课间的时候,教室里放起了《朗读者》中著名演员斯琴高娃朗读的贾平凹先生的作品——《写给母亲》。顷刻,如沸腾的开水般的教室静了下来,大家都不走动了,寻一个位置,用一种姿势,静了下来。
听着那句“从前我妈坐在右边那个房间的床头上,我一伏案写作,她就不再走动,看得时间久了,她要叫我一声……”,我的心就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着狠狠地紧了一下,只觉得一阵阵生疼。从前,我要写作业了,母亲就会择一本书坐在我身后的床上,每当我写完伸着懒腰转过头时,总能看到她正在注视着我,我曾开玩笑说:“你没好好看书啊!”母亲也不生气,笑着说:“看书看得累了,歇歇。”上了高中,我就不愿意让母亲坐在我的身后了,总觉得那是一种监视,于是我关上了门。现在想来,我真是聪明得过了头。母亲也未曾因此过问过我什么,她似乎知道我的想法,只是在夜深的时候说上一句“不早了,快休息吧!”可就是这短短的关心,也被我在上个星期禁止了。我在这一刻似乎能想象到我关上房门后,母亲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与钟表的滴答声为伴,她的眼睛始终是望向我房间的方向吧,等着我开门跟她说上一句“我写完啦,要睡啦!”
我就这样残忍地忽视并拒绝了母亲对我的深情注视,把一切当作了理所当然甚至是一种莫名的烦恼!我努力地希望得到朋友的关注、老师的关注,我如此在乎外界对我的评价,却忽视并拒绝了这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拥有地毫无保留的爱。想想,这么多年我似乎从未认真地注视过母亲,我没有注视过她如何做饭,如何浇花,如何工作,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买到一件心仪的衣服时是什么样子。
当斯琴高娃朗读道“当然是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却要立上半天,自言自语我妈是来了”时,我噙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悄然地顺着眼角流下,然后流到耳根藏了起来。直到那一刻,我才似乎对史铁生《我与地坛》中那些对母亲搀杂着愧疚与思念的文字多了一些朦胧的理解。它们连同斯琴高娃的声音一起敲击着我的心灵,那些隐藏在文字后面的巨大的情感像泛滥的洪水般把我淹没,令我无法喘息。
一曲离歌罢,不觉泪沾襟。那一刻,我是多么多么庆幸我的母亲还在,我还可以肆意的撒娇,我还来得及改变。也是那一刻,虽然才离开母亲不到一天,但我的思念和愧疚已如夏日的野草般疯狂的生长,我是多么想狂奔回家好好地拥抱一下她啊!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看母亲的样子了,没有认真听听她的唠叨了。我似乎在这段时间里不愿看到她,不愿听到她的声音,我活得很自我,活得很自私,却不曾想自己就如《我与地坛》中曾经的史铁生一样在给母亲留下一道道深深地伤痛。母亲目送我进入电梯,会不会也像史铁生的母亲一样立在原地,保持着送我走时的姿势呢?
今夜,一声轻轻地敲门声又传来,我放下笔,起身来到房门前,打开门,母亲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门口,双手摩挲着,我笑着说:“我马上就睡了,听你的!这也不早了,你也快休息吧!”说完,母亲连连说道:“好好好……”母亲向她的卧室走去,不时地回头看看立在房门前注视着她的我。
就让我像您注视我一样注视您吧,您用您最美好的时光目睹和浇灌着我这朵蓓蕾从生长,到展开,再到一点点绽放,那么今后的时光就让我多多地陪您,好好地爱您吧!
2017年3月30日晚写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