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细在兄妹几个人中排行靠后,就取名为阿细,他爹说小孩名字取俗气一点儿,容易带大而且会更加健康聪明。
说来也是,阿细从出生到逐年长大,身体一直比较强壮,基本上没有生过病。他自小十分勤快和机灵,嘴巴也甜,见人便打招呼,还有一脸憨笑。正是身上聚集多种优点,所以阿细自幼到大,一直颇受乡亲和邻里们喜爱。
因为家庭条件一般,阿细勉强上完初中,就到社会上做事了。先是跟他爹下田干农活儿,又因家里田塘不多,不需要多个人手,后来阿细就跟他二叔公学做厨师,村里和镇上谁家里有红白喜事,都来请他二叔公和他去掌勺做宴席。阿细生性勤快有悟性,也擅长钻研,没过多久,无论是耕塘种田还是煮饭做菜,他都称得上是一个小把式。
突然一天,有领导来村里指导工作,临近晌午,村干部想留领导就近在农民家里吃顿便饭,亲自感受体验一下农家生活,经过协商,后来就安排到阿细家里。那天,只见一袋烟的功夫,阿细就煮好六菜一汤,尽管食材都是当地常见的,工艺也不繁琐,但是经过阿细之手烹饪之后,领导们品尝完毕个个赞不绝口。这个消息传开,阿细在村子里和镇上的名气就越来越大了。
后来,阿细被镇上一单位招聘担任厨师。听当地人说,阿细自打到那个单位做厨师后,变得更加勤快,整天吃住在单位里。他每天起早贪黑担水做饭,不管那位同事,几时下乡回来,只要饿着肚子,他都坚持给同事烧菜做饭,把同事们都伺候的美美的。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阿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不仅厨艺增长了许多,而且工作也赢得了单位领导、同事们的一致好评。
不知又过了几年,在单位一次招工转干过程中,阿细通过层层选拔和考核,由后勤厨工身份变成了事业干部。他家里人和邻里们都为阿细感到高兴和自豪。从此,当地不少人家教育小孩都以阿细为榜样和身边真实例子。
“跳出龙门”之后的阿细依然十分务实低调,他说除了岗位、工作内容和待遇有了变化,其他都是一样的,都要按时上班做事,他还是大家心目中的阿细,请大家以前怎样对他,现在保持原样就好。
转干以后,阿细的工作时间更加有规律和保证。下班以后,他也经常随同事一起逛逛街道或马路,遇见邻里或亲友时,他的嘴依然很甜,经常驻足与邻里们亲切交谈。虽然阿细不抽烟,但他的上衣口袋里也常常放一包品质品牌都还不错的香烟,还有一个备用的打火机,遇上抽烟的亲朋和邻里,他都恭敬地递上一支烟,还亲自打火帮助点上。这样一来二去,亲朋和邻里们都说阿细为人随和友善,以后会更有出息。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几年,阿细因工作表现突出,而且群众口碑好,被调到县局工作了,据说这次调动,他的工作职务还晋升了一级。
在这之后,阿细与大家见面的机会就没有往常多了。不过,他刚调入县城时,还经常回来看他爹和乡亲。每次挤上回乡的班车,他依然热情随和,每次遇到他上车,镇上和村里人都笑脸相迎,主动为他让座,有些人还拉他坐在一起,嘘寒问暖。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感觉时间过的飞快,到家下车,大家还都恋恋不舍,不停地招手致意。
时间又过了几年,听说阿细的官越当越大,也配上了轿车,平时就很少回乡下了。逢年过节回来一次,也是直奔他爹老屋,然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有个邻里过来探望他,他也是平淡地打个招呼,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讲。邻里们渐渐感觉到,这阿细进城后起了变化,不像是以前的阿细了。
接下来,阿细留给乡亲、邻里的印象不多,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阿细每年都嘱咐他的几个亲兄妹,一个劲儿地酿制米酒,酿出的新鲜米酒都分别包装,还都标注不同的称谓和电话号码。他每次都是下午时段才派车回来运酒,据说他这样安排,是为了回城的时间正好在晚上,好乘着夜色将鲜香的米酒送到不同的人家。他家酿酒所用的粮食和柴火越来越多,自己供应不足,只好到粮站或邻里那里采购,这样以来,他在家乡大规模酿酒的事,不禁传开,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人说,阿细这是在做酒的生意,还有人说,阿细酿酒是为了送礼和走后门,总之,一时众说纷纭,具体情况人们就不得而知。
再后来,乡亲和邻里们就更少机会见到阿细了。这时间和距离不仅没有产生美感,反倒是增添了不少关于他的流言蜚语。有人说他当大官了,公务繁忙;有人说他变心了还找了姨太太;还有人说他发财之后,就摆架子认钱不认人了;更有人说他违反纪律,辞职后到市里的一个角落开了一间小食店,又操持起了他的老本行——大厨。
乡亲和邻里们见他的家人不再像以前那样大规模酿酒了,都觉得奇怪。一位好事的邻里,还专门去县里和市里走了一趟,想打探个究竟。那位邻里从市里回来,逢人便绘声绘色地宣讲:“他亲眼看到,阿细正在市区的一个角落里开了一间小食店,感觉境况一般,他看到阿细时,感觉阿细周身不自在……”
阿细的事在镇上传开了,老人们不禁为他惋惜道:“阿细这是回到了原点,但这个点好像又不完全是以前的那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