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的时候,接到高中同学彭伟的信息,说大勇来北京发展了,在交大开了一个包子铺,喊上张光与徐刚,周末一起聚聚。
大勇五大三粗的,篮球足球那是班里绝对的主力,还经常组织一些班内活动,虽不是班长,也能在班里呼风唤雨。记得有一段时间他坐在我前面,经常跟我开玩笑,说我沉默寡言得像个姑娘。
周六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们仿佛经历了17年不同世界的洗礼,然后重逢。一切都恍如昨日,依旧能清晰地喊出他们的名字、记住他们的音容笑貌,只是眼前的人不再是白衣飘飘的少年,而是看透了生活接地气的世俗汉子。
不爱学习的大勇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在县城做些小本生意。日子倒也悠闲滋润,房子、老婆与孩子,收入也绰绰有余。然而一切都在翻天覆地的质变后变得蠢蠢欲动,同学与朋友的职位与收入仿佛在一夜之间膨胀,觥筹交错间,他有些抬不起头。他想赚更多的钱,他想利用手里的人脉,扼住这命运的咽喉。
只是,梦想在毫无地基的情况下坍塌,留给他的是巨额的贷款,还有嗷嗷待哺的妻儿。他刷爆了身上仅有的一张信用卡,奔赴远处村庄老师傅学习手艺,来到北京背水一战。他还打算兼职,已经谈好一家保安夜班工作,这样,一天从早上4点半到晚上10点都利用上了。他说只要挣钱什么都能干,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闪着坚毅的光。
当谈论起了刚进高中时的前十名,我们都纷纷摇头说自己不是。彭伟是花钱上的,高三突然发力进入前十,高考上了很好的学校。如今有了自己的公司,在北京买了房子,还供妹妹去了澳大利亚读书,一切都顺风顺水。
张光在高中因为成绩不好练了一段时间体育,考上了当地的广播电视大学专科,毕业后在市里工作。2005年他来清华大学参加培训,我们还见了一面,晚上跟他住在学校。他跟我说起他的梦想,来北京读研。他的话很平淡的穿梭在黑夜的空气里,我没将它放在心上,太了解这个高中宿舍室友的学习底子,我始终觉得这个梦想有些遥远。十年后,他站在我的对面,笑着说自己已经博士毕业,不但在北京有了正式工作,落了户,还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了。
徐刚因为临时有事没能赴约。我们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只是不熟,到了高中才熟悉起来。我们共同的兴趣是诗歌,有段时间经常围绕同一主题来写诗讨论。分班后他去了文科,我犹豫着从众待在了原地。高考他落榜,直接来京参加了工作。目前在一家外企,还考上了北外的成人本科。
他们突然让我找到了最初的自我。只是它过于自卑,让我羞于启齿。我仿佛是一个顽冥不化的人,只有不断重复才有一线希望。初中、高中都有复读,高中顶着别人的名字,姑父买了东西去班里找我,我都没敢出去。高考的失利给我的打击很大,让我更加沉默寡言,高中时,我已经是班里年龄偏大的,在大学更是如此。我不想见到曾经的同学与老师,因为内心的自卑让我愧对他们。
直到与他们重新联系,我才清楚:没有人走在一帆风顺的路上,也没有人一直都在失败的状态。自卑与封闭让我的失败有了落脚的窠臼,不断阻碍着我的一次次重新起航。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跳进以往的失败中无法自拔。
其实,我内心深处模糊记得:我曾经在初中得过全校第一名;高中入学时我就是班里前十。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的田野。”初中时曾与班长约定:十年后在北京长城相见。十年后我恰好来到北京,只是那时的壮志豪言被自己自卑的“现实”蒙蔽了双眼,我至今不曾去过长城成为好汉,而班长至今还杳无音讯。还有我与徐刚讨论的那些诗,一直都不曾回来。我们深深认为:眼前的苟且都那么潦倒,还谈什么诗与远方的田野?
我们哪里知道,苟且就穿梭在诗与远方的田野中。很多人只是伫立着,固执着守着苟且远远地瞭望,却一直忘了去到某个地方。��2��
(自己的一篇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