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交融:论《大明宫词》里的爱情

小时候看《大明宫词》的感觉,就和现在看新版《红楼梦》一样,觉得处处透露着阴森诡异,整体的氛围很悲伤。巧合的是,它们都是李少红导演的作品,不同的是,它们的评分一个高得吓人一个低得吓人。今天,想和大家聊一聊《大明宫词》里的爱情。

《大明宫词》围绕大明宫中的权谋、爱恋、亲情、友情、男女之别等主题为核心,展现了盛唐时期的社会面貌,也讲述着围绕权力中心的两个女人:武则天和太平公主的生活。




故事开篇,武则天此时还是唐高宗李治的皇后,并且怀有身孕。得知宫女春被皇上临幸后也有了身孕,武则天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下了懿旨,毒哑了春,使她成为腹中孩子的奶娘,而春和皇上的孩子则被抱走。这是出于武则天的嫉妒和权力欲望,嫉妒春得到丈夫的宠幸,也担忧春会生下皇子并和她的几个儿子竞争储君之位,但如果说这是武则天出于对唐高宗的爱也未尝不可。套用《善德女王》中大反派美室所说的,“正因为恋慕,才渴望占有。难道你会将自己的挚爱割舍给别人吗?”

唐高宗对武则天的行为一直是默认的,一是因为他现在经常会头风发作,他需要并且能完全信任的,可以将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就只有武则天1人;二来此时他们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他对武则天还是有爱慕之情的,纵使武则天已经人到中年,但他们始终是患难夫妻。




但是受儒家男尊女卑、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等思想的影响,再加上伴君如伴虎,李治对于武则天的不满也日渐增多。直到太平非要坐太子专属的椅子读书,李治发话不如武则天发话有用时,他终于爆发,准备联合上官仪、王伏胜废黜皇后。武则天将计就计,力挽狂澜,终于保住了皇后之位,但夫妻俩的婚姻关系也因此出现了裂痕。

之后,皇上的头风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但是头风发作丝毫挡不住李治的风流,他和武则天的姐姐韩国夫人及其女儿贺兰敏月终日流连床榻。武则天则要一边应付堆积如山的奏折,一边悉心教导太子弘君王之道。但是太子弘固执地坚持自己的主张,还专挑武则天开心的时候说,句句扎心,把武则天气得够呛。太子弘成了宫中第一个在太平公主眼前死去的人,而武则天作为母亲也失去了费尽千辛万苦才生下的,一直给予厚望的儿子,无论是在爱情上还是在亲情上,都遭到了不小的打击。




弘死后,贤上位成为太子。他和武则天性格相似,这也注定了他们的水火不容。身为母亲,提前洞悉了儿子想趁机杀害自己的阴谋,为了自保,也为了权力得反将儿子一军,这该多么难过啊。随着韩国夫人、贺兰的相继离世,还有贤因谋反被流放,李治也越来越颓废,不想执着于权力斗争中心,而是将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在皮影戏上。

李治知道武则天的野心和执着,知道她做的事情,但是他需要她,不过也仅仅是因为社稷需要,而不再有恋慕之情,所以即使是在临死前,也不愿意再和武则天多说什么,带着对她的怨恨离开了人世。




李治死后,显登上了皇位,武则天成为太后,但却没有退居后宫,对朝政还是有绝对的掌控权。显同样没少让老母亲武则天操心,一时兴起竟然说要将江山送给韦后的父亲,要知道这个江山是武则天废寝忘食、夙兴夜寐苦苦撑起来的,这话又触碰到了武则天的逆鳞,结果他也被流放了。

接着,旦登上了皇位,但是旦却事事都请教武则天,不发表任何意见,武则天对这个儿子也很失望。好在她还有太平公主这个女儿,虽然她们之间因为薛绍关系闹僵了,但终归还是母女;也有薛怀义这个男宠,虽然是男宠,不过也慰藉了武则天孤独的身心。




大臣的逼迫、世人的不理解、对太平公主的爱以及对朝政的眷恋,让武则天终于下定决心登基。正如她自己所说,为了朝政她放弃了做女人的一切属性,她将唯一的爱情都给了朝政,如果让她放弃未免过于残忍。都说孤寒高位,武则天登基后,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武家人变得嚣张跋扈,太平公主也与武则天出现了隔阂,薛怀义亦受不了终日见不到日理万机,比以前更加忙碌的武则天,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了武则天,并且也将这视为自己唯一的爱情,所以为了见她一面竟然做出了火烧万象宫的荒唐举动。武则天也爱着默默守候自己、为自己分担忧愁、爱吃醋的薛怀义,但君王的身份让她不能由着薛怀义胡来,所以她也只有忍住不去见他,只能由着他死在太平公主的剑锋之下。

在这之后,武则天的男宠换成了张易之和张昌宗,武则天也快速地衰老。不同的是,武则天对二张,更多是像君主对宠妾一样,只是视作玩物,视作泄欲工具,而非像对李治和薛怀义那样,是爱情。所以即便最后二张身首异处,武则天也不像李治或薛怀义死时那样伤心。




韦后和显的爱情,像是武则天和李治的复刻版,一样是女强男弱,不同的是,韦后因为权力利用显,即使他死后也要榨干他的剩余价值;而武则天虽然也热爱权力,也对李治的风流成性感到难过,但她始终没有想过要谋害李治,哪怕是早就洞悉李治准备废黜她的时候。

弘和娈童合欢的爱情,一半似水,温柔长情;一半似火,热情浓烈。




再说说本剧的另一女主—太平公主的爱情。一次上元灯节在宫外的邂逅,让太平沉浸在了昆仑奴面具后面那张俊俏非凡的面庞,再也不能自拔。太平对爱情的执着,或者说强烈的占有欲,还有武则天对女儿无私的补偿性的爱,间接导致了薛绍和元配妻子慧娘的悲剧,也给太平的婚姻不幸埋下了伏笔。

太平爱着薛绍,时常不知道为何自己做得再多,薛绍都不屑一顾。薛绍爱着慧娘,慧娘的死亡让他把一切都归结在了武则天和太平身上,报复太平,让她陷入无望的爱情中,这是他能为慧娘做的力所能及的复仇。但是,对爱情忠诚、心地善良的太平,在不知不觉中感染着他,所以薛绍还是爱上了太平,可是正如他所说,一个人一生中会遇到很多感情,但是他只能对其中的一段感情做出承诺。他和慧娘发过誓要对彼此的感情忠诚,所以当他违背了承诺,他高尚的道德就只能指引他通过死亡来结束这一切。随着薛绍的死亡,太平对爱情的渴望也随之破灭。




后来,太平邂逅了憨厚的武攸嗣。他虽然是武家人,却没有武三思一般的轻狂,为了避免嫁给武三思,也为了气一气母亲武则天,太平公主毅然决然嫁给了武攸嗣。武攸嗣对太平是爱情,他对太平,就像太平对薛绍一样,即使对方毫不在乎,也还是坚持付出自己的全部感情;而太平,更多只是为了赌气,她对武攸嗣没有一丝男女之爱,也不想有男女之爱。所以,他们也注定了以悲剧收尾,武攸嗣死了,死在了突如其来又无望的爱情之中。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太平都没有再找男人,因为她不想再有男人死在自己手上,她也明白她只会忠于对薛绍的爱。命运弄人,太平邂逅了和薛绍拥有同一张俊秀、令人着迷的面庞的张易之,又如年轻时一样陷入了爱情之中,这令武则天也不禁担忧。正如武则天所说,他们俩虽然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是薛绍如果有十分爱,只会表现出两分,而张易之的爱只有两分,甚至没有,但他却可以表现出十二分的爱。可惜太平依然爱情大过天,坚信张易之做男宠不过是身不由己,天真地认为张易之对其他人只是逢场作戏,对自己是真爱。不过之后张易之的一次次放纵和武则天的试炼,让太平终于认清了现实:张易之对所有女人,包括自己,都只有欲,而没有爱。薛绍是爱情至美至纯的化身,张易之则是欲望至淫至邪的化身。所以,在神龙政变时,太平公主毫不迟疑地杀死了张易之。




晚年时,她已经看透了爱情,不再抱有奢望,有意思的是,侄子李隆基对她产生了男女之爱。只是这份爱实在是太过沉重,也间接伤害了很多人,所以太平最终决定以自己的死,换取李唐江山的又一次太平。

毫无疑问,在剧中,只有太平和薛绍的爱都是纯粹的专一的,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而剧中人物的爱情,似乎都没有圆满的结局,也许这就是身在皇家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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