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读书与写作的一些话

  必须承认的一点是,阅读量的积累,并没有使我成为一个很好的作者,反而让我变成了一个越来越挑剔的读者。

第一次接触张爱玲的小说《倾城之恋》,纯属意外。秋日的黄昏,天看起来黑得似乎格外的早,终于办好了学校的借书证,想去借书。自习课的钟声差一分钟就要响起。那个管理图书的老伯伯问我还要不要借书,好不容易轮到我,竟然没有时间挑了,刚好看到橱窗里有一本《倾城之恋》,封面是白色的,还有一些褶皱,似乎被很多人翻过,我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宝一样,指着说,就要那本吧。

    本来是抱着消遣的心,没想到发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那个时候对张爱玲没有概念,只是看她的小说,有一种惊叹,原来,文章还可以这么写,小说还可以这么写。瞬间感觉自己懂的好少,感觉文学的殿堂像没有边际的海洋。我于是对写作没有多少信心了,有那样的天才在,像我这样的凡人,又愚笨,干脆就努力当一个好读者算了,但心里又有一种不甘心。说起来又有些好笑,那种心情,竟然是像突然发现了一个很漂亮的情敌一样。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那么有优势。一度让我感觉很自卑,甚至没有勇气提笔写作。

我的高中三年,张爱玲是我不得不提的名字,陪我度过了无数孤独和无事可做的时光。我的性格孤僻,又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不知道怎么和人家讲话。张爱玲, 似乎让我感觉自己并非是个异类,而是个天才,虽然这天才的称号是自封的,但多少有些自我陶醉和安慰的成分,然而,这种陶醉,是要埋在心里的。她在《天才梦》中这样写到:除了发展我的天才外,别无生存的目标。世人原谅瓦格涅的疏狂,然而,他们不会原谅我。我读到此处,又惊叹又有一种说不上是什么的滋味占据心头。读她的书,让我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孤独,虽然她的文字一向冷峻,但我读她的书,却让我在很少和人来往的读书生涯中,学习一些人情世故。

    后来看她的散文里说她的小说受《红楼梦》和《金瓶梅》影响最大。我又感觉惊讶,但是仔细想想,她的小说背景,大多是上海的没落贵族,在旧社会的转型时期,死守着陈腐的规矩,维持着表面的体面,骨子里却是荒淫和落后的,这一点上,《红楼梦》就是这样的。甚至某种程度上,张的小说,很多根本没有逃离出红楼梦的框架。但她把控的很好,我们今天要是仿着《红楼梦》的结构写小说,断然写不到那个水平的。我有次同朋友讲起这个事情,朋友轻描淡写的说,本来就是。我感到很惊讶,作为当时的资深张迷,我当然是看的比她多的。在这一点上,我发现她读书善于总结,我很羞愧,自己没做到这一点。

  后来读了萧红的《小城三月》又觉得张爱玲的文章也不是那么好。因为张的小说,有一种刻意安排的成分在里面,张是一个完全的制造者,你好像看着她在文章里演戏,而你急不可耐的想要看完,她偏偏急不可耐的不想收场一样,你准备放弃的时候吧,又恍然发现,这出戏,处处吊在你的心坎上,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你非急着看完不可。但萧红不一样,萧红是一个参与者。她好像就是在那里说话,倒不像是写文章,她的文章语言质朴中透出一种浑然天成的意味,你还没听够故事,她就收尾了。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处处是本真性情的流露。她是一个不会去考虑读者的作家,但是不是她没有考虑,而是她不用考虑,读者就被她牢牢吸引了,在这一点上,萧红是难能可贵的天赋型作家。

读七堇年的《平生欢》,纯属意外。同事过生日,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就带着他一起逛书店,他全程忙着拍照片和视频发朋友圈,他说他没逛过书店,使我感觉很惊奇。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没有说什么。就说要是他不喜欢看书,我再换个别的送给他。他又说他也没买过书,我让他挑一本,他选了路遥的《人生》。碰巧在掌阅上读过《平生欢》试读的那一部分,感觉很好,刚好放在《人生》旁边,我就买了。

      很快的,我看了两遍,使我感觉七堇年小说里的文字更好了,我读她的第一本书是《被窝是青春的坟墓》,《平生欢》让我更加喜欢她。翻来覆去读了两遍,让我在反思自己的生活,换一个视角去看身边的人和事。原来,小说的作者,有时候不需要有立场,让人物去演出故事就好了,读者,也许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后来读《姑娘寨》,又觉得,作者比七堇年的功力还要深厚。他看似轻描淡写,但你读的波澜起伏。读《花城》上马原的《荒唐》,让我感觉更加惊叹,原来小说还可以这么写,我又不爱买七堇年的书了。

我从前顶爱买书,现在却担心,买不到太好的书,使我读起来感觉不快乐。《中国通史》是我高中时期买的,我的历史很不好,再加上总读一些古代文人的传记和宫斗戏,使我对古史情有独钟,然而,我没有看完。昨日无事翻翻,感觉此书空洞无味,只讲了些入门级别的。甚至只是笼统的说了个大概,只能算作闲时的消遣,不能当书来读的。要不是很便宜,我估计懊悔的厉害。好在我这个连五代十国和隋唐都分不清楚的人,闲来翻翻,好让我也知道一点点的中国历史的皮毛。

读书也好,写作也罢,快乐便好,能让人进步也行,假如读来既不开心,又不能让自己有所进步,倒不如睡个好觉或者吃顿美食,来得痛快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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