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软若无骨,一点也不像男人的手。
“多保重……”我别过脸去,将他的手放开。他没说什么,点点头,然后目光看向在墙边写字的少年,向墙边走去。
我收回向前探着的腰身,重新坐在书桌边,打开书页,看我图成一团的字。我有些懊恼,怎么就偏跟他唱反调呢?他的话我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水流划过我歪歪扭扭的字,一开始是缓缓的,后来越来越急,字像水草一样朝一边倒,却没散开。钢笔写的字,内容和跟他说的差不多。是给她的问候和叮嘱吗?可她明明不识字的啊。
其实,在他进来之前我是察觉到了的,我特意合上了写着乱乱的字的一页,就是不想被他看见。一抬头,隔着一个窗户,我们看见了彼此,他胖了些,不知为什么个子看上去比以前矮了些,依然是平头,依然穿着蓝黑色的夹克。我突然特别特别想握握他的手,告诉他我很想他,我来不及起身,往前探着身子,伸出手……话语没有眼泪快,我哽咽着吐出“多保重”,眼泪再也止不住。
先生将我摇醒,问我为什么哭。从梦里到梦外,我的悲伤堆积在胸口,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泪水排瘀泄郁。
我已经忘了他是怎样用硬硬的胡茬扎我,忘了我是从什么时候不再需要他用手拉我,甚至忘了他的手是怎样的温度和厚度……还有她,我已经很久不曾梦见。
请多保重,你,你们,还有我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