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难以存活
可儿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是她及时的克制住了这个过于旧人化的行为，而是横移开，继续向门外走。
然而，她又被20号粗壮的手臂拦住，于是，整个宠物食品店内的人同时得到了20号发布的逮捕令:“各位公民，经玛雅女神授意，这个食品店里有旧人存在，而且不止一个或两个，因为我们无法用生命检测仪甄别出这些旧人，所以这个店里的所有人都要逮捕到执法队做进一步审查，请各位配合！”
顿时，无数埋怨、咒骂、愤怒的声音划过可儿的芯片，但是20号无动于衷，只是侧过身子，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台白色的执法悬浮舱已悬停在店门外，19号就站在舱门旁，一脸的冷漠，可儿首当其冲，她知道如果有任何异动都会被当场击毙，于是缓步走进了那个大胶囊一样的东西。
因为使用了空间拓展技术，本来不大的执法舱里面却宽敞异常，简直比宠物食品店还要大，可儿走过一排排悬浮座椅，找了个角落座位坐了下来，淡淡的看着店里的人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走进了舱。
可儿心中盘算着:“既然那个大光头说这些人中有旧人，而且不止一个，那么不管他们是如何确定的，这次都是自己找到同类的好机会！”
同时，她也在心中否定着自己:“就算找到了同类又有什么用呢，这种情况下如何相认呢，自身难保，还妄想其他，别白日做梦了！”
可儿正思索间，店里的人已悉数进舱，执法舱舱门关上的一刻，整个白色的舱壁变成透明状，可儿可清晰的看到自己升上了半空，在高楼大厦中飞快穿梭，没过多久就开始下降，驶进了一个半球形的银色建筑，穿过一段隧道，在一处停舱坪上停了下来，19号打开电子舱门，示意所有人出舱。
可儿跟在出舱的队伍中向外走，粗略估计一下，大约有50多人被“请”了来。
出舱后，眼前地上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轨迹，连接轨迹的是一条十几米长的透明通道，所有人就排队现在通道口处。
20号按下隧道口的红色按钮，那圆形轨迹立时喷发出白色的柔光，柔光如水一样向上漫延，汇聚到轨迹圆心正上方十几米的一个点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屏蔽光罩。
20号再次发布指令:“请各位将衣服脱去，而后逐次通过这个通道！”
周围又是一堆抱怨的信息流，可儿则如坠冰渊，从头顶直凉到脚后跟，如果她把外套脱掉，那她的生命体征将暴露无疑，一旦踏入这个检测通道，也就等于踏入了地狱。
周围的人已经在诅咒声中脱衣服，新人类在性上是没有羞耻之心的，他们连严格意义上的性别都没有，也就没有性别意识，虽然他们都根据个人喜好选择了或男或女或其他乱七八糟的外貌。
可儿在绝望和麻木中脱着衣服，她确信自己已经到了绝境，反抗是死，逃跑是死，顺从仍然是死。
看着周围一具具裸体，可儿抑制着挡住自己私处的冲动，她曾经对着镜子赞叹自己的好身材，但在新人类中，完美身材唾手可得，没人会在乎你的形态，他们只享受信息上——或者说精神上——的愉悦。
队伍开始缓慢的走入通道，可儿想起了历史书中的纳粹集中营，心中一阵恶心。
队伍移动缓慢，但却毫不停滞，可儿意识到这也许是自己人生最后一段路程了，她想起了父亲离开前的嘱托，想起母亲悲伤的脸庞，想起了封闭却无虑的童年，甚至想起了饿着肚子的小羽——它可怎么活下去呀！
最后，可儿放弃了回想，脑袋里一片空白，木然的向前亦步亦趋，走进通道后，她开始不再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和急促的呼吸，还有两行清泪。
当可儿走进通道几步后，警报声不出意料的响了，那声音像闸刀一样落下，斩断了她一切希望和幻想！
警报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前进，整个通道内被红光笼罩，只有可儿的眼前被黄色光芒照射着，显得分外突兀，然而，那束黄光照射的却不是可儿，而是排在可儿前面的一个女孩。
可儿这时才发现前面这个女孩在黄色光晕中瑟瑟发抖，她突然瘫软在地上，好似昏厥了一般，带着浪卷的金发懒散的摊在稚气的脸上。
可儿有一种冲上前去抱紧她的冲动，但实际上她毫不犹豫的跨过了那个女孩，轻推着下一个人往前走，还发出信息：关你什么事，赶紧往前走，我受够这个地方了！
可儿就这样借着持续的警报声和黄色灯光走过了检测点，她刚刚跨过黄色区域的一刻，警报声停止了，整个通道又恢复了白光照射，瘫倒的女孩身下的地板划了开，露出漆黑的正方形洞口，女孩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地板又合了起来，没有人知道那漆黑的洞口下面是什么，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孩要被送到哪里去，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女孩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上。
19号发出信息，示意队伍继续向前，可儿随着队伍进去了那个巨大的半球形光罩，慢慢的，所有人都进来了，警报没再响起。
可儿转过身来，怔怔的看着那女孩消失的地方，又一个同类在自己眼前消逝了，她甚至利用了同类来求得自己的生存，她深深的感到自己的无耻，感到人性在现实面前的脆弱。同时她又安慰自己:可儿，你不是无情的，旧人类的美德你没有丧失，如果你不这么干，你也会陪着那女孩一块去死，却改变不了任何现实。
这时，通道关闭了，所有人被封闭在了半球光罩内，开始有人叫骂:“旧人已经找到了，为什么还不放我们走？你们这些政府的败类！”
19号平静的站在光罩外面，冷冷的看着里面的人们，瘦削的脸上看不见一丝波澜，直到人们意识到所有口舌都是白费，变得鸦雀无声时，19号才好整以暇的发出讯息:“朋友们，我可以放你们出去，但你们当中还有旧人存在，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隐藏了自己，但我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的，接下来，你们将共同在这个监牢里呆着，直到旧人被发现被终结，如果你们发现任何线索请及时告知我们，我们将给予重奖，当大家被释放时也会得到巨额赔偿！”
19号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大厅，留下20号如石像般伫立在光罩外。
于是，人们又炸开了锅，信息嘈杂的经过可儿的芯片，而她又陷入了困境，因为她无法和这些新人们做长时间消耗，新人靠水和太阳能驱动，如果不做剧烈运动，一次补给可以维持7天的行动，如果只保持待机的话，甚至可以坚持一年，况且他们可以设置固定开机，如果他们愿意，可以等到世界末日再苏醒！
而旧人却不行，没有食物活不过10天，没有水活不过7天，没有氧气呢，可儿恐怕3分钟都活不了。
怕什么来什么，20号传来信息:“朋友们，这个监牢是完全封闭的，含氧量也很低，不久氧气就会消耗殆尽，那时候能站起来的就是新人，请稍安勿躁，静等旧人的死亡！”
20号脸上没有狞笑，却显得阴险狠毒。
接着，整个大厅陷入了黑暗，可儿什么也看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