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微信收到了一则添加消息。这让我记起了新蔽。
认识新蔽是在一次培训。新蔽个子小小的,时值夏季,总戴着一顶不算凉快的帽子。好在教室里不算热,就算有点儿违和,也不至于汗流浃背。我猜是帽子能提升一下身高,新蔽笑一笑,算是yes和no之外的另一个答案。
为期三天的培训,第一天下午我俩就熟识起来。下午放学后,我邀新蔽一起吃饭。新蔽扶了扶帽子,说是回东边的家里吃饭。然后给我推荐了一个常去的面馆和套餐,最后突兀的赘了一句,那家店的酱油好咸。
我回培训酒店的房间呆坐一会,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动身去了那家面馆,点了那个套餐。套餐里的白切鸡真不错,就是汤面有点淡。于是自作主张的加了餐桌边陈设的酱油,未曾想到只是略点几滴,果然够咸。
第二天培训班去一个车企的生产线参观。新蔽钻在人群里,有点胡同串子的意思。不一会儿飘到我跟前,说这个生产线好先进,未来能生产好多好多不错的电动汽车。新蔽那份对未来的憧憬,与射入生产线的阳光交相辉映。
我告诉新蔽那个面馆的酱油果然名不虚传,那顶帽子狠狠地点了点头,笑出了声,说我们都是来打酱油的人,只是有人打满了回去,有人带着空瓶就走了。
结业那天晚上,通过培训熟识起来的一些朋友,相约聚一聚。大家都有点文气,也知道此番相别,以后见面不易,均欣然赴约。餐桌上没有酒,气氛却也热烈。组织的长者说两两一组,每人表演个节目吧。恰好新蔽和我一组。大多数人都是唱歌,新蔽见我窘迫,猜一定是五音不全,匆忙间下载了一个相声段子文稿与我紧急共享,说天津来的朋友,要逗大家一乐。于是我俩连比划带说,蒙混过关,也由衷感激新蔽替我解了围。
席间有人提议让新蔽把帽子摘下来。新蔽倒也大大方方,露出一头飒爽的短发,英气十足。
饭后方向相同的人又一起散了会儿步。“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歌声突然从新蔽的嗓子里传出来,应和一群努力拼搏的年轻人,很应景,很好听。
自己的身体与灵魂都不算经常见面的后来里,培训班的同学,只是偶然联系。我的微信朋友圈,印象中新蔽点过两次赞。一次是赞叹“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新蔽鬼鬼祟祟的评了一个“哦”字。另一次是感慨“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新蔽仙气飘飘的留下一个“嗯”字。
之后的一个节庆相互问候的闲聊中,我给新蔽发了收拾卫生时新扎破的手指头的照片。新蔽突然冒出一句,我这比你疼多了。
再后来的后来,得知了新蔽谢世的消息。新蔽罹患不好的疾病多年,一直积极乐观的接受治疗,奋发自愈,却最终没有战胜病症。
前几天,微信通过了一则添加消息,是新蔽的母亲。
她问我是新蔽的朋友还是同事,新蔽有没有向我借钱,或是有没有别的麻烦过我的事情。接着陈述并无他意,只是新蔽去了其他地方,以后不回来了,她帮着料理一下可能未完成的事项,然后注销微信。
我知道这个问题下悲伤的答案。我说我和新蔽是多年的好友,我会一直一直记得新蔽。希望阿姨保重身体。
新蔽,恕我寥寥几笔,写一下在天堂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