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口,是一个浪漫的地方。弹词里的《三笑姻缘》,电影里的《唐伯虎点秋香》,故事的发生地,就在荡口。华太师的故里,500年前唐伯虎与秋香相恋的荡口古镇,如今成为人来人往的旅游景点。
润着深秋午后的阳光,驱车来到一市之隔的小镇,独饮这一街的古风古韵。
驿江南,走荡口。循着粉墙黛瓦,循着曲桥流水,我走进了唐伯虎的爱情故事,走进了荡口古镇。
荡口古镇的正大门牌楼上的“荡口”两字,就是唐伯虎的手迹。牌楼背面的“仁里义坊”四字,则是另外一位江南才子,唐伯虎的朋友文徵明所书。
说是江南小镇,其实大得很。踩着石板路,踩着清寂的时光,沐着秋阳,走在别人的爱情故事里,走在自己的人生里。
那些数百年来铺在街上的青石板,经过无数行人的打磨,早已变得光滑,发出一种类似古玩玉石般的淡淡光晕。
尽管昨日的桃红已无法再与古镇这张布满皱纹的脸相映生辉,但古镇的韵、古镇的魂还在,犹如一位饱经沧桑的女子,内敛而从容。
青堂瓦舍,河网交织,还有那若隐若现的古桥,迎风拂水的绿柳,枕河人家的江南水乡风貌跃然眼前,水乡特有的风情扑面而来。
静雅、悠然、古朴、沧桑,所有的形容词都无法准确描述它的本质,当带着现代社会的浮华与疲惫走进古镇,一种从遥远历史吹来的气息冲刷着身体和灵魂,犹如沐浴在温润的清泉中。时光在这里缓缓流淌,历史在这里静默成一帧帧影像。
漫步徜徉,置身其间,恍若隔世,可以感受到荡口曾经的富庶繁华。遥想当年,那沿河而筑开门买卖的店铺货物齐全,远道的客商、本地的乡民街中青石板路上穿梭而行,从店堂中进出。河边女人们在洗衣淘米,和停泊的船上的船民们说笑。河中缓缓摇过的欸乃桨声伴着船娘款款的吴歌在水面荡漾……
小镇人家大多沿河临水而居,小河边石头砌成的堤岸,每过一小段就有台阶向下延伸到河水边。推开后门,沿着堤岸就能走到河边洗刷。
水乡泽国,桥连着宅,水连着水,荡口的桥,造型美观,雕刻精细,线条流畅、栩栩如生。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座南北横跨内仓河上的廊桥,跨桥面部分建有廊舍,雨天可躲雨,夏天可遮阳。
沿着小巷,沿着曲榭,信步缓行,观睹雕梁画栋的古色古香,体会岁月荡涤的内心独白,尽享与浮华一墙之隔的安逸闲顿。
河道边有很多小小的巷子,极窄,走进去就是一个天井,居民慢悠悠地抹桌洗衣,丝毫不理会一个个欣喜异常的游客。屋檐下的门板上横着一只大肥猫,只管眯着碧眼,任好奇的游人凑近了给它照相,而没有任何逃避的意思,反倒让游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廊棚下悠闲的人们喝着茶聊着天,显得别样安详。一位吸着烟的华姓老人略显骄傲地对游人说,荡口以华姓人为多,这里一直是他们家族几百年来的世外桃源。聆听着老人娓娓的吴俚方言,望着蜿蜒的淡淡的秋水,时间在这里仿佛滞足。
凭心而论,荡口实在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古镇,一条沿北仓河河岸而筑的小街。当你随便走进江南任一处古镇的街堂里弄,其“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也不比这里逊色。
荡口古镇的魅力,不在于她的自然风光,而在于她独特的文化背景。透过历史的风烟,古镇昔日的美丽与辉煌历历在目:一条条幽深绵长的青砖小巷记录了千百年历史的沧桑,街面上那泛着清幽幽光亮的石板路聚叠着一段段文化的“汗青”。
相传南宋初年,在现今荡口杨安桥一带,聚居着以渔、农为主的丁氏家族,这是荡口集镇的最早雏形,故荡口镇原名为“丁村”。至元朝末年,富绅华征固、华溪碧父子定居荡口,在镇上营造铁木作坊,开设饭铺、茶楼,交易农副产品等。
明嘉靖年间,华氏后裔华察官居翰林院大学土,荡口华氏也因此门庭显赫,陆续在镇上火兴土木,盖建“牌楼墙门”、“御赐墙门”等高宅深院。故荡口镇—时盛况空前,街市繁华,商贾云集,素有“小苏州、银荡口”之誉。
诚然,对于荡口这个开发稍晚的古镇里新秀来说,它的名气实在不够响亮,但就是这样一个处于苏州和无锡交界的小镇,历代古镇名人铺就了古镇厚重的历史。明清两代打荡口出的进士就达37人,而在近现代史上,荡口更是人才荟萃。走出了不少的大师级人物,比如华君武、华蘅芳、钱伟长……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名人,如“王莘”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就感觉比较陌生。然而提起他的作品《歌唱祖国》,那可是家喻户晓,镇上还保留有他的故居。王莘留下的不仅是一首流芳百世的歌曲,更是他那热爱祖国热爱家乡的满腔情愫。
徜徉在这千百年历史文化积淀里,眼前的一切,复活的历史人文魅力,弥漫着千年不绝的缕缕幽香,在啧啧称奇之余,不禁令人肃然起敬。
午后温暖的阳光映照在一把把绚丽多彩的油纸伞上,将悠长的小巷点缀出一幅精致温婉的意境,在这样唯美的青石板路上,多么希望能够邂逅一位身穿旗袍,款款而行的江南女子。仿佛只有出现这样的镜头,才能更加完美的演绎古镇的灵秀与韵律。
时间悄悄流逝,漫步在廊街上,看着一栋栋老宅、庭院,直面那些见证了沧海桑田的重脊飞檐、黛瓦蠡窗,回忆如沙漏,一点点流入心田,那些渐行渐远的黑白回忆,也在雕花的窗棂长年射不到阳光的阴凉里,慢慢归复平静,却也慢慢鲜明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