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菲
如果早知道小笼包这么快就被卖光,我就不会排这么久的队;
如果早知道今天随堂考试,我就不会偷懒不背老师划的重点了;
如果早知道调到外地去立马升职加薪,我就不会白白把机会让给别人;
如果早知道他也暗恋我,我就不会傻傻暗恋这么久了;
如果早知道你要离开我,我就不会······
1
小刚和姐姐从小就被外出打工的父母送到奶奶老家抚养,是名副其实的留守儿童,可和学霸姐姐不一样,小刚的童年属于大自然,那时候的村东头的野树林是他的秘密乐园,每天早上他和所有上学的同学们一个点出门,可他们的目的地是学校,而小刚却偷偷跑去了树林,爬树摸鸟窝、在阳光照不进的茂密树丛里疯跑,学着各种鸟的叫声把小鸟引来再用自制的弹弓把它们拿下,明明只有一个人,却把正片树林弄得热热闹闹,晚上他问饭桌上吃饭的奶奶:奶奶,你说我是不是鸟变的,是不是等我大了,就能长出翅膀想飞去哪就去哪?
奶奶被逗笑了:恩恩,小刚最厉害了,长大了准能变成鹰,到时候带着奶奶一起飞到天上去看看。
可在大城市打拼多年的小刚父母,吃了太多没文凭的亏,认准了读书是唯一的出路这个死理,每次回来看到小刚排名倒数的成绩单,爸爸总是脱下鞋来就向小刚屁股上一顿猛抽,还好总有奶奶拦着。其实,不管小刚做什么,奶奶总是护着他,力挺他。他不爱学习总是爬墙逃课,奶奶被班主任请去开会,可看着快两米高的校墙,奶奶说了一句话差点把老师噎死:你们没事砌这么高干嘛?摔坏孩子怎么办?
2
有次过年,拜年的亲戚好友们看着客厅满墙的奖状,忍不住都夸奖起来,偏偏有个不开窍的提了一句:怎么全是姐姐的?小刚的奖状在哪儿?爸爸的脸当时刷的一下就黑了,晚上借着酒劲又把小刚臭骂了一顿,最后恨恨地说:“看看你姐,再看看你,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你个烂泥扶不上墙!”委屈的小刚脑子里整晚整晚都回响着这句话,他讨厌老被人瞧不起,他问奶奶为什么还喜欢这么一无是处的自己,奶奶吃惊的看着他:谁说你一无是处?你跑步最快,村里没一个人能追的上你,你学鸟叫那个像啊,能骗过来成群的小鸟,对了,你画画最好了,你所有作业本一个学期下来都是干干净净,却只有图画本涂得满满,奶奶偷偷看一眼就知道,你画的比谁都好~
高中的时候,小刚想上美术班,爸妈觉得学美术太费钱,一开始不准他学,可奶奶放话美术班的学费她一个人出,让小刚好好学自己喜欢的美术。高考的时候,他的美术专业课成绩优异,可是文化课分数太低,没法报考理想的学校,指导老师劝他再复习一年文化课,可他真的学够了,出成绩的第二天,就向全家宣布他要退学去流浪!没错,是真的流浪,最后,许是这么多年早就对他不抱希望了,父母竟然同意随他去哪儿都不管了,可奶奶却异常兴奋:“小刚,你要环游世界了?!奶奶这辈子都没出过这个镇呢,咱们家就小刚出息了。“等到夜深人静,奶奶悄悄来找小刚,把一叠厚厚的钞票硬塞到小刚怀手里,奶奶老了,走不动了,你就替奶奶出去看看外面长啥样吧,算是圆了奶奶的梦。
转过天,天还没亮就有一个人影从院门走出去了,奶奶的屋门被塞进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有奶奶的钞票还有一张字条:奶奶,您等着瞧吧,我一定带您环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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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奶奶的生活里就总是充满期待,因为小刚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寄一张明信片回来,后来改寄照片,那些都是小刚拍的照片,他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打工为下一次旅行攒钱,在丽江的时候他正好遇上了一位摄影师,毛遂自荐给人家当助理,不为赚钱就为了学摄影,之后慢慢发现自己深爱上了摄影而且还小有天赋,慢慢地,他在各地拍的照片被收入到一些影像旅游杂志,当他把全国拍了个遍后,意外地接到了国外一家知名地理杂志的摄影工作邀请,从此他踏上了真正的环游世界之旅。
可年迈的奶奶却没能等到他结束旅程回家的那一天,在病房的最后那几天,她突然回光返照般说话了,她不要别的,只想看看小刚寄回来的那些照片,姐姐拿着一沓照片一张张翻给她看,直到奶奶慢慢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小刚接到奶奶病危的消息时,他刚从待了两个月的非洲大峡谷里出来,连夜坐上回国的航班那一刻,他像有某种心灵感应一般,突然没原因地哭起来,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奶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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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把从奶奶房里找到的满满一箱照片明信片交给小刚手上,冷冷地对他说:奶奶从小就偏袒你,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你喜欢什么她都支持,可最后送她走的人却是我这个一直不受她待见的孙女,如果她早知道这种结局,一定不会那么疼你!
如果早知道你要这样离开,我绝不会轻言等待,总想让你等我拍完全世界,把所有美好都献给你,总想着很快就能踏上归程,你一定在老家等着我,每次你问我去到哪里了,我总是兴致勃勃的讲这个地方如何美、这里的人如何好,却不曾察觉你真正想问的是我什么时候回来。从来,没有人经得起等待,可我明白的太晚。
如果早知道你要这样离开,我绝不会独做环游世界的梦,这本来是我们祖孙两人共同的梦,可我明明已有能力,载你同行,可我却贪恋独行侠的快乐,忘了连那个小镇都不曾踏出一步的奶奶,从我孩提时就不停提起地鹰击长空的故事。
后来,小刚在国内成功举办了他人生第一次摄影展,这个以环游世界为主题的摄影展的宣传海报上却是一幅手绘的图画,一个胸前挂着相机的年轻人背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向着远处一座山峰行进。画中人在说,
老人:奶奶重吗?放我下来吧。
年轻人:当然重啦,我背的可是我的全世界,放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