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有太多的值得思考的的东西,然而真正让人想一辈子,有时想的惊心动魄,让人魂牵梦绕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并不多,如果有一个,那就是摆在任何一个人面前的--每一个人只有一个人生。而且仅有一次的人生不能逆转,如果人能够永远活着,或者能活无数次,人生问题的景观就会彻底改变,甚至根本不存在人生的问题了。
我常常会因为想到生命的渺小的短暂而感到悲观和绝望,然而我又会觉得这仅有一次的人生更要倍加珍惜,不能虚度时光。由此,我会陷入两种心绪的矛盾纠缠之中,这些年来的阅读和思考,观察和记录都是在寻找这两者的平衡点。这一生注定的无法逃避的东西太多,有些事情就是一种宿命。
我也常常回头看看自己的足迹,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候,日子在玩耍中慢慢飘散,青春少年的多半时间消耗在课堂上,没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思想禁锢在那些一本有一本的教科书上,在学校学到的那些所谓的知识出了校门又把它们完整的交给了老师。
此时,我的人生的前三个十年已经过去了,就像滚滚长江东逝水,永远无法找回,前三个十年,由于无知,由于无助,由于无力,由于诸多因素,不得不接受制度的,不得不接受他人的思想和行动的限制。在社会的巨大洪流中亦步亦趋。前三个十年,我没有办法思考,或者说没有自己独立的时间和空间思考我这仅有一次的人生应该怎样度过,因为而立之年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幻之中,我就像社会大机器上的一个小小的零件,跟着这个大机器不听的转动,这种转动多半是没有自我意思的,我并不知道转动的意义,只是从别人的标准来判断,拼命的转动就是为了将来不再像父辈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当我踏进工作的岗位几年以后,随着视野的开阔,人生阅历的增加,随着阅读思考的深入,我渐渐认识到,一个人选择一个什么样的职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并不要紧,关键是能不能在他所从事的工作中获得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能不能获得心灵的自由。我看到过不少的教师,他们整日埋头在作业和教案之间,埋头在争名夺利的争斗之中,为了一个小小的荣誉,为了一个评优秀,评先进的名额喋喋不休。我曾经说,那些评先评优,制度、奖励、竞争,都是骗人的把戏,对教师来说都是一种捆绑。我看着那些在教育上干了半生的前辈们满腹牢骚和抱怨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自己,是不是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们的现在就是我的将来。我在想,在学校工作的这三个十年应该怎样度过。当我这样问自己的时候,我就会这样的告诉自己,我选择这个职业,是因为这个职业适合我的性格,我在这个职业中就像鱼生活在水里,就像鸟飞翔在空中,不为别的,不会抱怨。但是我在体制内也注定是一个反叛者,因为体制只能限制人的思想,体制内那些看似繁荣的背后,隐藏的是无比的虚假。没有谁能左右一个心灵的自由者,这三个十年,我也许依然是社会大机器上的一个小小的零件,但这个零件已不再漫无目的,不再亦步亦趋。
经验和思考告诉我,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命运也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任何一个事物也不是孤立地存在,任何一种现象的形成也不是一种因素造就的。人不能改变过去,但是,为一个独立的人,一个有理性思考能力的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在我几十年的教师生涯中,我将是我自己的宇宙,不谄媚不艳羡,不后悔不抱怨,因为只有一个人生,容不得半点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