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槐花飘香的季节,我就会想起老家的老槐树。究竟有多老,我也说不清。反正记得儿时父亲跟我说,他小时候就有。母亲嫁过来时,这棵槐树也和母亲一样花枝招展,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沁人心脾的槐香。当时的槐树一个人大约就能合抱过来。
母亲似乎对这棵槐树情有独钟。我家有三间老北房,院子不算大,这棵槐树距屋门也就五六米,正好靠西院墙。几次房屋翻新,母亲都没让伐掉它。“留着吧,院里显得有生气。”母亲总是这样说。我知道,母亲是舍不得。因为在最艰苦的那段岁月里,老槐树帮了母亲的大忙。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生活还很贫困,我家也不例外。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本分人,我家兄弟姐妹五个,再加上爷爷奶奶也需要照顾,大伯举家在外,几年也不回来一次。一大家子九口人,单是一日三餐就成了个令人头疼的大问题。每年槐花初长,母亲就开始自制一个打勾钩槐花,成串成串的槐花在母亲锲而不舍地左摇右摆下像仙女飘然而落。我和三姐就在树下你来我往乐此不疲的捡拾着香气扑鼻的槐花。不多时,大大的盆里就满是槐花,也装满了母亲的希望。有时我一边撸着槐花,趁母亲不注意,忍不住偷偷吃上几口,母亲看到也装作没看到。这样的光景大概可以持续一个月,直到槐树的一袭白纱都换成一身绿袍。
依稀记得,那时的夏天很热,没有电扇空调,驱暑办法就是用蒲扇或是纸板之类的东西。夏天这棵大槐树洒下的阴凉就成了我们全家的避暑地。在这放一大块宽宽的板子,闲暇之时玩玩扑克或是休息。夏天母亲给我们洗衣服大都也选择这个位置,她说,赶上闹天可以避避雨,晴天可以纳凉。用母亲的话说:“这棵老槐树给我们家立了汗马功劳。”
日复日年复年,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老槐树历经沧桑,变得更加枝繁叶茂。母亲的背驼了,患了严重的腰椎病。有时,她会站在院子中望着老槐树呆呆地出神。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都大大提高了,不需要再用槐花来充饥。但是每年到了槐花飘香的时候,母亲就会让我们给她钩几串尝尝,她说她想念那个味道,家里其他人却再也不想吃。
如今,我们搬到县城里已经十多年了。每次想把母亲接过来一起住,让她好好享几年福,母亲都说人生地不熟的不习惯,还是老家好,始终不愿过来和我们同住。那棵老槐树依旧守护着老家的院子,如同母亲一样执着。
又到了槐香四溢的时节,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棵老槐树,仿佛看到了当年母亲踮着脚举着大钩钩槐花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