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喜欢在黑漆漆的窗户前趴着看着窗外,即使很陌生的城市也会显得格外亲切,毕竟所有夜色的光景下笼罩的城市是如此相似的撩人,不管在哪里,在什么地方,只要打开窗户看着那些看不到尽头的黑夜就会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第一回坐卧铺,下午的时候在狭小的空间里安静又有些吵闹,车轨混杂的声音实在没有办法让人好好的静下心来,撩开窗帘看到外面一片好大的黄土地,万物还在储备的阶段,想着四季伊始,总要有些前奏。看着日本著名作家写的书,静也不静,喜欢别人对事情敏锐的洞察力,又安慰自己别人是个知名作家,跟我这样的普通人当然不一样了。
晚上睡了一觉醒来,来了一对母女,抱着一个四个月大的孩子,哭闹不止,让我一下子坐立了起来。可能是跟家里有个孩子的缘故,总是喜欢多看两眼别人的孩子,孩子吃完母乳之后就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的睡着,时不时的喜欢冲着上面的我笑着,样子实在是可爱至极了。
孩子的妈妈给电话那边说已经上车了,宝宝可高兴了。才知道,孩子的妈妈是要带着她去找孩子的爸爸,从菏泽到赣州,孩子妈妈一脸期待,就连宝宝也开心的不行。总以为幸福需要些什么,其实这不就是,带着孩子去找孩子的爸爸,心中有所期待自然是幸福写在脸上。
我想起小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在外面挣钱,对于身为家里老二的我自然是顾不上的,四岁半的时候爸爸给我带回老家了,刚巧在街上的时候爸爸碰见奶奶了,我爸就喊了一声妈,据说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好像就知道要给自己放在老家一样,看见我奶奶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哭,从街上一直哭到回家。为此这个事情还被我奶奶拿来说了好多年。
因为一开始从北京回到老家,据说还有一些城里孩子的洁癖劲,从来不让我奶奶给我洗澡,老家的那种大洗澡盆,是放好了水然后就让我奶奶出去了。还喜欢一个人睡觉,长大之后我奶奶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还说那时候我不喜欢跟他们一块睡,总喜欢一个人睡觉,半夜的时候我奶奶不放心,就会让我爷爷在床那头看着我,天快亮的时候就早早起床,虽然这些细节我都没有印象了,但是每回听起来的时候还觉得特别暖心。
有一天我在那个黄色电灯泡的照明下,看见了一只不明生物,好大的一个家伙,踮起脚尖往前凑了凑数了数那些腿,然后惊呼着跑到厨房告诉我奶奶:“奶,床头边有八个脚的虫!”我奶奶奇怪不知道那是什么,就跟我一起看了看,发现那是一只蜘蛛,然后用铁钳子给抓下来让进煤火里烧了,亲眼看着那个怪物消失,还疑问它会不会活过来,从那天之后就乖乖的跟我奶奶睡在一张床上了。
这蜘蛛的事情,也被很多年之后提起,这个事情我还是有些印象的,以至于这些年看见这些类似于蜘蛛蜈蚣之类这样爪子比较多的生物就会有些瘆的慌。要回家了,还是比较想念奶奶包的饺子,这些年来,奶奶包的饺子都算的上是一绝,好些年前,爷爷特别喜欢喝酒,每回喝酒就到很晚很晚才回来,我们那个村子,只有我爷爷家是住在河沟的对岸,有的时候只有我们一家会停电。
爷爷喝完酒回到家,夜黑风高也就算了,家里时不时还喜欢停电,每回要是停电了,奶奶就喜欢给包饺子的那一套工具拿出来,点一只蜡烛,我们两就在那张小桌子上,教我怎么擀面皮,我已经不记得那个时候擀的面皮能不能包一个饺子,印象中,爷爷的酒气配上那一只蜡烛,还有一桌子的小饺子,那个时候就是爷爷回家的味道,没有幸不幸福的家,只有温暖不温暖的家。
在门口槐花树下,等待着,张望着,总想着什么时候爸爸能突然出现给我接到他们的身边去,那个时候有个耳疼的毛病,检查了什么毛病都没有,以至于爷爷奶奶总以为我是装病,每次耳疼的时候,吃一颗爸爸临走留下的巧克力就会好起来,那时候的那壶巧克力吃了很久很久,因为我奶奶说吃完了就没有了,后来那个壶我珍藏了起来,从不用来装水,后来辗转,壶也丢了。
再后来家里条件就慢慢好了起来,我和我哥也开始在镇上开始上学了。做了这些年的留守儿童,每回看着那些现在没能陪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总有些感触,其实我也知道如果有可能谁都希望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看着列车上这个千里迢迢带着孩子去见孩子爸爸的妈妈忽然很感动,她的心中是有期待的,期待见到自己的老公,孩子那么小,想想如果她也懂的话,也是慢慢的期待,期待看到自己的爸爸。
什么才是家呢,空房子不是家,房子里的有灯有人有温暖才是家。从前看着父母远离家乡的背影,到如今,我们头也不回的离开,人的一生不过是周而复始,跟自己的父母,以后跟自己的孩子,我们在成长,以后孩子也要长大,真正陪伴孩子的年数的并不多,以后陪伴父母的时间就更是少了,珍惜现在还能珍惜的岁月。
街边的路灯会照亮我们回家的路,家里灯光会照亮我们通往幸福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