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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第三期写作
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这一封信要写给谁,但脑子里有一个声音,提醒我,大胆写出来,告诉这个世界以及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我想,我此刻有勇气写出来,应该也不会再去在意外界的舆论压力了吧!
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普通的女孩儿,可惜,我不是,我有先天的癫痫病史,这可能,是父母把我遗弃的最重要的原因吧!
我不丑,还有点漂亮,在我有限的生命当中,我只得到过福利院院长妈妈一个人的爱!
也可能不是……
虽然我按时吃药,但还是逃脱不了发病,我一发病就会全身抽搐,福利院里所有的老师都过来按住我,所有的同学都在旁边笑,我讨厌发病的自己。
我的病,导致自己性格孤僻,不是不需要朋友,只是没有勇气,或者那个幼小的我,觉得自己不配拥有朋友。
我的伙伴,仅仅是福利院里偶尔跑过来的流浪猫,流浪狗。
也不是没有人主动靠近我,只是,我不想让他们走进我的世界。
我也有优点,安静,好学。
我只要肯学,什么都可以学会,所以我的成绩很好,也包括钢琴和舞蹈。
没课的时候,我喜欢去图书馆里看书,因为在书里,可以找到我想要的一切。
我可以想象我是个普通的女孩儿,有很多人爱,背包走过每一个我向往的地方,甚至,我也可以有爱我的爸爸妈妈,还有爱我的男朋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18岁那年,我考上了一所师范大学,因为我想不出我毕业以后可以做什么,如果没有地方可去,那我回报社会的唯一办法,就是回福利院任教。
我开始赚钱了,各项花销就需要自己来支付,也包括自己的医药费。
有一次,我去市一院神经内科看病,半路上下起了大雨,我没有带雨伞,但也没有找地方躲雨,因为预约了医生,我怕时间来不及。
当我像个落汤鸡一样出现在神经内科医生宁毅面前时,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你先等我一下!”
不一会儿,他拿来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件说不出什么颜色的短裤。
“去隔壁把衣服换了吧!”顺手又递给我一条毛巾。
我大脑一片空白,就乖乖地去隔壁把衣服换了,当我返回时,他不好意思地说:“有点宽大,你凑合穿吧!”
“谢谢,那……那我下次洗好再还给你!”我终于挤出了一句话,虽然我穿着他的衣服,看起来就像女儿偷穿了爸爸衣服的样子,我也别无选择。
后来,他问我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看完病,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宁医生,要不,我请你吃晚饭吧!”这突如其来的勇气,我都佩服自己。
“嗯,也行,那我们下去随便吃点。”宁医生很痛快地答应了。
我们点了两份拌饭,吃饭的时候,都是他问一句,我答一句,很是尴尬,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我第一次近距离直视他,他是个标准的帅哥,身高至少一米八以上,人温和,会读心,至少我在他面前,就像个裸体婴儿。
吃完饭,我拿起纸巾擦擦嘴角,放下。这时候,他又拿起另一张,帮我擦了一下,说:“好像粘了一点番茄酱,好了!”
我确定我的心跳速度快得离谱,甚至有冲出胸膛的趋势,我拿起包,赶紧向前抢了两步。
开门的时候,却没能打开。
啊,太丢人了!
我们这次分开以后,很久都没有再见,直到我周末去公园里遛狗,我再次遇见了他,我的狗狗是个巨型贵宾犬,而宁毅的,是一只短腿柯基。
这两只狗狗就像遇到了亲人一样,各种黏腻,亲昵。
十分钟后,我说:“我去家里给你拿衣服吧,下次去找你看病,还要等几天呢!”
他跟我一起回了我租住的房子,我租住房子的小区是一个封闭式的小区,院长亲自帮我办理的租住手续,想必也考虑到了我的安全问题。
两室的房子,足够我一个人折腾,我装修成了东南亚的风格,色彩绚丽,大型绿植,阳台还有一个吊床,这可是我的天堂。
打开窗,阳光透过窗纱,打在躺在吊床上正在看书的我的脸上,那感觉,就像在云端!
他就在沙发上坐着等我,我一出来,他就说:“这两只狗还挺有缘分,要不这样吧,我们每天晚上一起出来遛狗,怎么样?”
“嗯,可以呀!”
我们因为狗狗,慢慢变成了熟悉的两个人,我们无拘无束地聊天,他也喜欢看书,这让我们的话题,永远也讲不完。
有一天晚上,我没有去公园里遛狗,他给我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有接通。他直接找到我家来了。
我拖着40度的高温躯壳,给他开了门,就晕了过去。
后来听他说,他找遍了家里,都没有退烧药,就去楼下买了退烧药喂给我,然后我就一直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第二天,我醒了,烧也退了,他却顶着熊猫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还好是周日,我让他躺在床上补个觉,我冲个澡,去楼下买饭。
我们彼此已经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只是关系,一直不清不楚。我不敢多想,也不想去多想,就当是多一个关心我的哥哥,也不错的。
我生日那一天,他晚上突然拿着蛋糕杀到我家,我许完愿,他拉着我的手:“做我女朋友吧!好吗?”
我没有片刻迟疑,说:“不好。”
他追问:“有什么不好?”
我说:“你只是我的主治医生,最多也就是我的一个哥哥,别的我不会多想。我……是个病人,而且永远不会痊愈。”
“我既然想让你做我女朋友,我就不会在意这些。”
“那也……”
他温润的唇就贴了上来,他并不霸道,也没有书中说的那样血腥,他给我的感觉,是甜甜的,暖暖的。
就这样,默许了?
我脑子里还没搞清楚!
他慢慢治愈着我,让我从那个胆小,懦弱,自卑的躯壳里慢慢探出了头。
宁毅很细心,一起出去玩,从来不用我准备任何东西,我只要带着自己就行。
他可以洞察我的一切小心思,发现苗头不对,就会马上扼杀在摇篮里。他知道我没有安全感,他总是不吝啬自己温暖的怀抱。
我每天都觉得,自己幸福得都要吐泡泡。
后来,他带我去海边度假,那是我最开心的几天。
最后回程的一个晚上,他说:“我想要,但是你可以随时喊停。”
当然,我并没有……
因为在我心里,他值得我为他做一切事情。即使他想要我的命……
度假回来半个月以后,他要去德国进修一年,我不想放他走,却也明白那事关他的前途。
我不可以如此自私。
他走后,我们的时间总是对不上,只能每天看留言信息,然后再等待回复。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内裤上有一点血,我去医院做了彩超,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
我不知道这是晴天霹雳,还是好事发生。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我是否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不用问宁毅,他肯定会让留下孩子的。
可是,我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呀。
无数次思想斗争后,我决定留下孩子,不管我和宁毅能否走进婚姻,我都不会后悔,我开始保胎。
那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我不能再继续服用抗癫痫药物,会对孩子造成一定的影响。
开始,我还很正常。
后来,随着妊娠反应的加重,再加上停药后会频繁发病,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
可就是这样,孩子还是早产了,在ICU里待了7天,就永远离开了我。看着她小小的身体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我悲痛欲绝。
我把我的女儿带回了家,本来给她取名叫芯儿,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了。
我每天对着女儿的小身体发呆,我像对待正常孩子一样每天给她洗脸,洗澡,逗她开心,和她说话。
我知道,我坚持不下去了。
在我即将崩溃的那一刻,我打车去了儿童医院,医生看到我的芯儿,她告诉我,你的孩子早已经死了,至少死了半个月了,我嚎啕大哭,这不是我想听到的。
身边的医护人员,都说我是个疯子。
我可不就是个疯子吗?每次发病,就像个疯子一样,一群人过来看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地命运。
有时候,我就想,那些外表一看就是残疾人的人比我幸运多了,因为社会认可他们,还会给他们更多地关注。
而我,这个大脑异常放电的病人,不发病的时候,外表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却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自卑,敏感。
又有谁去真正关注我这样的病人,谁去关心你心理是否健康,谁在乎你会不会痛苦?
没有,从来没有,除了宁毅,可是我的宁毅,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此时却远在大洋彼岸,我不敢告诉他发生的一切,可我的脑子也要炸裂了。
就这样结束吧,我期待的奇迹,不会有了。
我不后悔,我已经找到了爱我及我爱的人,还做了几天的妈妈,人生足矣。
我会服下这几百片药片,去找我的芯儿了,永别了,宁毅,永别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