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弓之鸟
事发之后，王梓豪像国宝一样被人保护得严丝合缝，至今都没让受害者家属见过面。新学期开学，在父母的安排下，他像没事儿人一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地来到五中。
从小学到高中，不断闯祸、休学、转学，短短几年学习生涯，王梓豪辗转了N所学校。在每个学校都是国宝级人物，被老师校长众星捧月般地供着。虽然成绩一塌糊涂，可是仗着老子有钱有势，在哪里都是为所欲为，飞扬跋扈，成为校园一霸。全校同学老师没人敢惹他，因为他的父亲是市里分管文教的副市长。
教室里乱成一锅粥，同学们议论纷纷。大家都对王梓豪的行为不齿，无不为许一诺捏了一把汗。这个五官精致，脸庞白皙的英俊少年颇得同学们的好感，尤其是女同学们，看向许一诺的眼神里有掩不住的崇拜、爱慕，不经意地嘴角上扬。
许一诺翻着发出油墨香的新课本，表面平静如水，内心里翻江倒海。哇靠，今年可是犯太岁，开学第一天就出师不利。这个梁子算结大了，长这么大，还真没跟谁有过深仇大恨。这一出事，对方竟然如此强大的来头，自己只是蚍蜉一只啊啊啊。
可是，刚刚明明是王梓豪自己主动挑衅，同学们就看见王梓豪骂人了、打人了。从始至终，谁见我许一诺骂过他一句动了他一根手指头。管他的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可能天下乌鸦一般黑，总有说理的地方吧。
果然一节闹哄哄的自习课后，班主任匆匆赶来，将许一诺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班主任姓张，五十出头，风韵犹存，面容慈善，是学校出了名的爱生如子的慈祥老太太。
张老师对王梓豪的劣迹略有耳闻，对仗势父母，不学无术的官二代、富二代历来反感。
在去校长办公室的路上，她告诉许一诺，王梓豪磕掉了两颗门牙，他指控，是许一诺打了他，坚决要求学校严惩许一诺，最好把他抓去坐牢。
张老师亲切地对许一诺说：“孩子，别怕。如果你真打了人，好好向校长承认错误，我再向校长求求情，进入高二了，学习越来越紧张，校长不会难为你的。”
“谢谢张老师，您放心，我真的没打王梓豪。”许一诺心怀感激地向张老师鞠了一躬，毅然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校长使尽十八般武艺，威逼利诱。许一诺任尔东南西北风，始终坚持：王梓豪的伤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磕的，跟任何人无关。
陆陆续续“传唤”了十几个同学去问话，“口供”如出一辙。同学们都一致信誓旦旦地保证：亲眼看见是王梓豪大骂许一诺，出手打许一诺时，不小心自己摔倒的，他想嫁祸给许一诺，以挽回自己当众出丑的面子。
证人证言一边倒，加上王梓豪的靠山去国外考察学习三个月，鞭长莫及。更主要的是校长亲自勤密地往医院跑，向市长夫人赔礼道歉，由学校承担了全部医药费护理费，还加倍支付了一大笔“精神损失费”。王梓豪孤掌难鸣，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学校不追究并不代表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许一诺明白，王梓豪这样睚眦必报的小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总不能因害怕王梓豪的报复而不去上学了吧。
许一诺决定静观其变。酷爱网游的他竟然没有心思玩游戏了，每天放学回家做好作业后，竟然翻出老爸推荐几次都不屑一顾的侦探小说来看。
一周之后，王梓豪出院来上学了。吃一堑并没有长一智，还是一副屌炸天的样子，走路像鸭子，一摇三晃，总是斜着眼睛看人。他虽然恨班上的同学们集体“作伪证”，没人肯为他说话，但他也知道众怒难犯，比第一天上学时还是低调了很多。
在课间操时间，经过许一诺身边时，王梓豪恶狠狠地警告许一诺：“臭小子，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许一诺心中一凛，一股寒气从许一诺脊背冒上来，他假装没听见，一声不吭。
站在许一诺周围的同学们无不担忧地看着他，同时对王梓豪是又恨又怕，像躲瘟神一样离他远远的。
日子波澜不惊，尽管许一诺处心积虑，严防死守，王梓豪却按兵不动。许一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梓豪同两个男同学因小事打了两架。校外也是是非不断，常看见他挂着彩来上学。
他从不正眼瞧许一诺，也不向许一诺挑事。他似乎忙着到处惹是生非，忘了许一诺这个“仇人”了。
时间一长，许一诺放松了警惕，暗自嘲笑自己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这个王梓豪只是狐假虎威，失却靠山，也不过是个纸老虎。
上午第三节语文课上，教室里除了老师讲课的声音，同学们偶尔咳嗽的声音，整个教室安静得像静谧的森林。
一个女同学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跳开座位，站得远远的，用手捂住鼻子直嚷：
“老师，他呕吐了。烦死了，把我的鞋子都弄脏了。”
原来第三排的一个男同学吐了一大滩秽物。他附近的同学纷纷站起来用手捂住鼻子站得远远的，满脸的嫌恶。尤其是王梓豪，捂住鼻子跑到教室门口，不停地骂娘。
那个男同学个子矮小，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曾经秦晋向许一诺八卦，说他妈妈未婚先孕，在他还没出生时，他爸爸就不知去向。他生下来才三个月他妈妈就把他交给他外婆带，自己外出打工去了。这个同学在班上沉默寡言，学习成绩不好，又不爱说话，在班上属于存在感超低的人。开学第一天，就有同学给他取了个“小萝卜头”的绰号，正好他的名字叫罗小伟，时间长了大家都叫他小萝卜头，他的真名反倒没几个人记得。
“哟，额头好烫，必须赶紧送医务室。”张老师摸了摸小萝卜头的额头，掏出纸巾给他擦拭嘴边衣服上的秽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