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读完了李娟写的《阿勒泰的角落》,感触很多。
全书包括《在喀吾图》、《在巴拉尔茨》、《在沙依横布拉克》、《在桥头》、《在红土地》五章,记录了作者全家分别在阿勒泰五个地方的生活,文字灵动有趣,读后令人感觉作者就像一只精灵在阿勒泰这座魔法大森林里尽情地飞舞徜徉。
可事实上,阿勒泰并不是大森林,更没有神奇的魔法,只不过作者那些生动的描写、对自然独特的体悟让我对阿勒泰这个离我几千里远的地方充满了向往。
那是个什么地方?一定很有趣吧?那里的草原、河流、树林、群山和沼泽会是什么样子?那只离春天只有二十公分的雪兔还在吗?那些 “偏远荒寒地带最不可思议的梦一样的尤物”—金鱼们,也还好吗?好想去看看作者笔下那“连绵的远山,对面赫然断开的悬崖,空谷,连成一片的树木,清一色的天空”,是怎样一番广袤的情景?
一定很美。因为作者笔下的文字是那么美。
可是,李娟成名后,有个曾经在阿勒泰生活过的记者说:“这是我生活过的那个阿勒泰吗?”言下之意,他生活过的阿勒泰没那么有趣,没那么美,也没那么神秘。
为什么李娟能把阿勒泰描绘得那么美?
与其说她的文字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不如说她这个人有一种将平凡乏味又冗长的日子过得有趣的能力。
她有善于发现的眼睛,善于思考的大脑,有着超乎寻常的观察和感受事物的能力。她这种能力也许是与生俱来,也许是受外婆和妈妈的影响。
外婆多有趣啊,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像小孩子一样玩一捏就响的橡皮小耗子,玩那种拧发条的玩具小青蛙,偷吃家里杂货铺卖的小糖果,实在无聊了就旁若无人地唱歌,“唱那种川味极浓的,调儿根本不带拐弯的,招魂一般的曲子”。李娟和妈妈一点也不会烦,她说,“好在我们也听习惯了。乍一听的人还真受不了呢。”
妈妈多有趣啊,虽然四处迁移,从没有一个固定的家,她却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把房子修得尽量漂亮整齐,还要养兔子,养金鱼,养小狗,养小羊,好像要在那里住上一辈子。在桥头生活的时候,妈妈嫌屋里光线不好,就把门窗改造了好多次,不辞辛苦不怕麻烦。她说,“我妈却是有力量的。她强大到简直快要随心所欲。她举重若轻---所有困难的事情,都被她做得像是伸手从树上摘下一个苹果。她蔑视艰难---无论那颗苹果摘得再艰难,也仅仅只是一件摘苹果这样的事而已。”
和这样的外婆和妈妈在一起,怎么能不变得有趣呢?她喜欢阿勒泰的孩子们,喜欢观察偶遇的陌生人,喜欢小动物,喜欢在河边思考,喜欢森林、群山和一切未知。她对周围的人和事,既身在其中,又仿佛一个看客置身事外,她说:“我生活在一个奇妙无比的世界上。这里大、静、近,真的真实,又那么直接。我身边的草是真的草,它的绿是真的绿……我所能感觉到的那些悲伤,又更像是幸福。”
日子过久了,我们常常渴望远方,想把眼前的苟且抛在脑后,逃到最好像天边那么远的地方。我们觉得那里有诗,有梦,有天蓝地阔,有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活。
可是,去远方寻找美好,不如把眼前的生活过好。
心存美好,才能遇见美好。
你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如果仅仅是为了逃避,看过又能怎么样呢?
该面对的烦扰,一点也不会少。
热爱生活的人,在哪里生活都会很幸福。
就像有人问李娟为什么不向往远方。她说:“我已经生活在远方,为什么还要向往?哪有地方比阿勒泰更远?”
这个回答真的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