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错过的,不能回头,只能往前走。
人生的轨迹简单又清晰。出生于农村,家里有一个大自己四岁的哥哥,为生存奔波的父母,读书,求学,成绩尚佳,后来上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大学,学了一个不咸不淡的专业——中文。遇见了一个清清秀秀的男孩,谈了一场不好不坏的恋爱,毕业后不早不晚地结了婚。
在上海住了将近10年后,16年举家从某一线城市搬离,到了云南。
18年,结婚十年。老大两岁,老二还在肚腹中。下个月临产。
日子淹没在许多琐碎中,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如流水一般,等你想抓住时,却发觉手掌空空如也。
这会,趁着老二还没打照面,不可知的日子还未到来,又因为要打发这难熬的最后一个月,就写写字吧,以纪念这来去无影的岁月。
一、相遇
大一快结束时,认识了R。那是在一次大学基督徒团契组织的活动中,那之前,我们在团契也见过彼此,但从未讲过话。他清清瘦瘦的,总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中。而我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慕道友,除了负责的几位弟兄平日里比较热情招待外,和其他人都保持着淡淡的距离。
那个初夏,天气极为闷热。南方的梅雨天,天空总是阴沉沉的,要下雨却又不爽快的样子。学校为了应付上头的一个什么检查,要求几个学院的学生增加一门考试,延迟两周放暑假。
百无聊赖等待放假的日子,我得知刚考过的期末考试其中有一门挂科,这对于虽不在学业上力求上进的我,也是羞辱得很。又加上那时陷入一场无望的单相思中,相思对象是班里的一个男同学,起初,他仿佛对我有意,之后是若即若离,再之后是不了了之——而我,就这样沉入了一段似乎是自导自演的“恋爱”中。忧伤而又矫情,自闭而又孤单。我急需抓住一些什么,从这百无聊赖中爬出来。
但起初去参加基督徒团契却并非因为这“百无聊赖”。我自小敏感而脆弱。也许是因为幼年时得到的安全感不够——我是一个被忽略的孩子。在一个重男轻女,家境不大好的家庭里,父母给予我的注意力少的可怜。举个例子,因为没人照管,又营养不良,我直到3岁才会走路。稍懂事后,耳闻目睹的,是父母时常的争吵,母亲动不动的发脾气,哭泣,抱怨……生活极为惨淡,小小的我也生出许多悲观来。
后来上了学,我安静读书,倒是慢慢上了门路。就连本对我“一屑不顾”的父母,亲戚,都逐渐对我有些刮目相看起来。大概10岁那年,父母接连都去了广东打工,我和哥哥被留给了爷爷奶奶。我变得更加孤寂起来。尤其是在校园里,起初的村小,同学们还都是本村熟悉的人,后来因为成绩好,被选入上了镇里的实验班,那种对于陌生环境的惧怕感,直到今日还是记忆犹新。
似乎一直是踽踽独行。小学、初中、高中——也有玩的好的朋友,但几乎从未遇到很知心的;也称不上不合群,在每个群体里,我都努力让自己“融入”,也许,从内心深处,这种融入带着勉强,害怕别人不接纳,害怕被别人看出自己的不一样。在这人世,我多么期盼有一个人,无条件地、始终如一地爱我。
读了中文系后,倒不是多么羡慕作家们的才情,而是对于他们的那一份洞察力深深折服。我的不安全感、悲观深深嵌入骨子里,对于现世的幸福懈怠得很。在许多同学忙着拿奖学金,考证,学双学位,又或是打扮自己的时候,我除了渴望收获一份爱情之外,别无他想。
当然,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并无惊人美貌,也没有什么让人赞叹之才华,在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面前,显露的除了自卑,便是自怜。
那时,我的隔壁班里,有一个女孩,听说是信基督教的。在此之前,我对宗教也无甚了解。只是我的外婆是基督徒(和很多农村老太太一样,她的信仰也许也是模糊的),但她在一些事情临到所表现出的敬虔,却让我印象深刻。那时,我惊讶于她心里所具有的那股力量。比如,在我小舅舅精神病发作之后,她因着信仰而有的坚定;又比如,我的舅妈们不待见她,但她却因着信有一种别人身上看不到的忍耐与宽容。
所以,对这女孩的信仰,我有些上了心。我于是打听了,且表示想跟着这女孩一块去聚会。我潜意识深处,相信这世上一定有某种力量,大过其他一切的力量,可以教人有勇气去度这悲观的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