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初登大宝

大靖xx年年，当第一场雪降下来的时候，皇帝萧演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自从皇后苏曼云昔日所做事情曝光，经历了打入冷宫，凄凉死去之后，这个男人仿佛最后一点执念也被消耗殆尽，精神迅速萎靡。皇上病情来势汹汹，宫中太医一时之间也束手无策。

一年时光匆匆，皇帝也无心临朝。宫中事务圣御虽鉴于交付太医萧墨宇全权负责。前朝宸王萧墨宸的势力早已崛起。与太子一派成分庭抗礼。朝中两股势力相互较量，各不相让。

直至五天前，箫陌被人秘密接进皇宫，幽禁在了西宫一个偏僻的院落。或许不算是幽禁，因为一个宫人临走前悄声嘱咐:“王妃稍安，静待来日。”箫陌想再问点什么，所有宫人已鱼贯而出，皆不愿多言。箫陌心中惴惴不安，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

从一年前开始皇帝精神不济，作为儿媳我还是每月进宫给父皇请安，同他聊聊天。平心而论，箫陌还是很敬佩这位帝王，虽然他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并不是很称职。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他的确是倾尽了所有，政绩方面也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近两月来，箫陌却被告知不能再进宫了。不仅是她，几乎所有的皇子皇孙都不能再去皇帝处请安了。或许大限之日已到，虽然不愿相信。

墨宸这段时间也是行色匆匆，箫陌也几乎很难见到他。

在没有人语，独自一人的环境中，心却是无法平静的。浑浑噩噩过了不知几日，所以当那一扇禁闭的大门打开时，竟有了久违的欣喜若狂。箫陌被人接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下轿时见到小枝正伫立在殿门口，神色焦急。一看到箫陌，就小跑了过来，“姐姐，我好担心你，他们那边一句话就不说就带走了你，我……”

     箫陌用眼神制止了小枝。今日不同往夕，隔墙有耳。进到安排的住处，小枝为箫陌梳头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停留在了身后，小枝默默退出了房门。箫陌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房中就只剩下两人，墨宸拿过刚刚小枝所执玉梳，继续小枝为完的事情。默默无语，箫陌透过镜子看到他的眼中皆是血丝，一脸倦容。“夜深幽梦互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此情此景，箫陌的心中突然浮现了这句诗。

    “父皇……什么时候去的？”箫陌声音有些哽咽。

    “六天前的深夜。”

又是一阵沉默，“父皇……”声音有些哽咽，“走的……安详吗？”

墨宸正在梳妆的手一顿:“他……是寿终正寝的。”

    “登基大典日子定了吗？”话音一出，连箫陌自己都惊诧于语气中的平静。

    “嗯，三日之后行大典。”墨宸的声音有些嘶哑。

    “是真的吗？”箫陌前不搭后语。

墨宸深深看了妻子一阵子，缓缓说：“六天前深夜，父皇忽然密诏我前往，他和我说了很多话，就像小时候絮叨家常那样。直到他交给我两份诏令，一份是废掉大哥太子之位，一份则是改立我为储君，即刻登基的诏令。”

一语毕，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墨宸这段时间诸多事务，自然是不便多留。没多久就去主殿处理政务去了。

在禁闭的那段时间，箫陌虽然猜到了可能是萧演出事了。但是却不知他的身后事，以及为什么会有人安排我到这个地方。但是出来后来到现在住的地方，看到小枝，箫陌就知道了最后赢了这场斗争的人是谁。心中的疑团很多，墨宸的话难辨真假。墨宸对于那个位子的渴望没人比箫陌更清楚，帝王家的种种不可说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墨宸会不会做那些可怕的事情箫陌不知道。

箫陌也想问问墨宇和素璟的情况，想问问为何父皇临终前最后召见的是墨宸，甚至想问为何父皇会在弥留之际废太子，改立宸王为太子，即日继位？但是所有这些疑问箫陌又不敢问墨宸，她害怕听到不愿意知道的答案，只能在猜疑中自我折磨。在惊疑和不安中，箫陌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喧嚣入耳，我被惊醒。我起身，叫了小枝进来。她脸上的惊惧还未散去，“姐姐，你……你醒了……”

     “小枝，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箫陌问。

     “没，没有。没什么事……”

     箫陌心中疑惧更重。严肃道:“小枝，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枝恐惧弥漫眼眶:“今早御史李大人早朝时，质问殿下为何先皇早些日子都没有废墨宇太子，会在弥留之际行重立宸王未太子，托付社稷之大事……”箫陌心中咯噔一下，这些疑问终于还是有人问出来了。小枝继续说,“结果，殿下大怒，称其藐视先皇，治其大不敬之罪，立刻于宣武门问斩……”

    箫陌沉默，小枝有些不安:“姐姐？”

    箫陌深吸一口气，问:“小枝，先皇突然驾崩，民间可有什么传闻？”

小枝慌张道:“姐姐怎么问起这个？”

看见小枝反应，箫陌就越发肯定他听说了些什么，在坚持询问下，小枝缓缓道:“民间传闻，先皇弥留之际只宣宸王一人进宫伴驾，嘱咐其辅佐太子登基，宸王矫诏取而代之。更有传闻说先皇的突然驾崩，都是……”

    箫陌心中了然“弑君矫诏夺位”哪一条不是千古骂名的重罪？而御史今早留在朝堂上把这一摆到了明面儿上。无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墨宸有没有做过，受到百官质疑的事情是他绝对不能忍的。

所谓杀一儆百，这个李大人不过恰巧是成了墨宸初立君威的一颗重要的棋子罢了。不过在这场博弈中，这个棋子的作用是另墨宸继位背后的真相更加的扑朔迷离。但是搭上的却是自己甚至全家老小的性命。

果然，自李大人的事情之后，朝中大臣纵然心中腹诽，也再没有人敢在将“名不正言不顺”之语摆到明面上来了。在先皇头七祭奠仪式上，箫陌也亲耳听闻了先皇临终时的两份诏令。

    “奉天承运，皇帝诏约。皇太子萧墨宇身在太子之位已有七年，虽无大过，亦无大功。其母苏氏心狠手辣，通敌叛国，皇太子实乃罪女之子。母过即子过，萧墨宇继大统，恐难以服众。今废去萧墨宇太子之位，改立静亲王。宸王萧墨宸军功赫赫，政绩卓然，深肖朕恭，特立太子，即日登基。”

登基之日，墨宸穿着黑金色龙纹袍，君临天下。自先皇遗诏出，先太子墨宇除了为先皇守灵，一直称病不问朝政。直到新皇登基，他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那日墨宇一脸平静，站在人群中，没人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没人知道，新皇登基前一日，墨宸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只身出现在了东宫。兄弟二人在房间促膝交谈良久。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并称墨宇有安邦之能，封其为静王，赐其封地于振州。静王有治丗之能。即刻动身前往振州。静王妃临盆在即，暂不宜远游，还是住在东宫之中。且在京中生下世子，好生将养一段时间，再另行与静王团聚。

振州环海，与北燕隔海而往，地势险要。且多地震，政治经济并不发达。新皇此举分明是起了流放之意。原本还想暗中支持墨宇夺位的老臣们一时之间投鼠忌器，不知如何动作。

东宫

“夫君，萧墨宸真是欺人太甚，让你即刻去振州上任，变相流放还不算，还把我们母子留在宫中，这是害怕你有什么动作，将我们留作他的人质吗？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人宰割吗？”当素璟从墨宇口中听闻墨宸的旨意之时，气的浑身发抖。

“阿璟，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情绪不能这样太过焦虑，一切以孩子为重。”墨宇皱眉，轻抚素璟的秀发。

“夫君，咱们孩子就要出生了，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将你外派到如此偏远的驻地。若说他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我是万万不信的。”素璟眼中恨恨，“先皇逝世之后，储君之位突然更替，无论朝野还是民间都是议论纷纷。无风不起浪，我是真的不信萧墨宸这个储君之位来的是名正言顺的！”

“够了，素璟。”墨宇低声呵斥，“妄论国事，以后切莫再提。”

“夫君……”素璟垂眸，眼中含泪，“我知道妇道人家不宜谈论国政，但是这件事与你我的福祸甚至是东宫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休戚相关呀！夫君，难道从先皇旨意出来，你就一直没有怀疑过吗？你一直当他是兄弟，可是他真的有当你是兄长吗？你到今天还这么笃定你们之前的手足情深吗？”

墨宇轻叹一声：“好了，阿璟，别说了。”墨宇在秀发上轻轻一吻，“我了解你的担心和焦虑，我答应你到了那边我一切都会小心的。等我安顿好了，我就接你们母子过去一家人团聚。从此，他当他的皇帝，我就安心做我的闲散王爷。”

素璟明白一切都成定局，低眉垂泪不再言语，默默回房间为墨宇收拾衣物去了。

墨宇的目光跟随素璟而出，想起昨夜那个人披星戴月而来，秉烛夜谈，嘴里喃喃：“墨宸，这次你千万不要叫我失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