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爷今天早上走了。
今天在家休息,看到同事们的朋友圈都在缅怀这个可爱的老人。其实,自从冯大爷再也没有在走廊里溜达,加上这一个星期以来隔三岔五就在抢救,我们都知道他撑不过这几天了。可是他真的走了的时候,大家都莫名地难过。的确,七年了,大家已经把冯大爷当作半个家人。
人们都说,医生护士见惯了生死,早已见怪不怪。其实是理性战胜了感性,这份工作要求我们不能临阵慌乱,必须保持清醒。
冯大爷,这七年来(我只工作了三年,这三年每年都会来住院)几乎每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医院。他现在的诊断是:胆管癌晚期伴多发转移。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知道他是癌症患者,也很惊讶他居然能坚持到这么久。
他不是大家想象里接受化疗放疗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老人,相反,他很活跃。
他是一个退伍军官,很高,很瘦,穿着浅色的睡衣,佝偻着背,迈着碎步,穿梭在走廊里。他有点老年痴呆,分不清方向,普外科分为A区B区,他常常找不到床位,就来找我们:护士小姐,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们家请了两个保姆,一天到晚把他守着,不准他出来走动他还会给我们告状。他很信任我们,家属沟通不了的问题,我们一去就乖乖地听话了。我们喜欢逗他,老小老小,越老越像小孩一样。“冯大爷,今天听话没有?”“冯大爷你的儿子有钱还是女儿有钱?”“冯大爷,你的陪护呢?你不要打他们嘛。”每次他路过护士站,总会走进来跟我们拉扯几句,其实根本不太懂。
每次都是因为发烧住院,输几天液就好了,在大爷身上除了消瘦看不太出来恶性肿瘤的影子。他家里人说,大爷是一个特别顽强的人,打仗那会就是军官,所以在与病魔斗争的时候,依然这么顽强。
一般患胆管癌的病人,五年存活率很低,而他抵抗了七年。
如果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祈祷这位可爱的老人在那边,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