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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用血写满的汗衣。
“乔若曦，你想要的和离书没有，休书倒有。祝你和他万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将左手硬生生掰掉扔给她。
“手也是你的，我嫌脏，还给你。乔若曦，人妖殊途，之前都是我痴心妄想。吃了我的心，自会解除两人一命的诅咒。”
我摊手入怀将心挖了出来，血像蓄势已久的洪水一样倾斜出来。“拿去吧。今生毕竟相识一场，算我送您最后的礼物。”
那颗心晶莹剔透，闪闪发出光影，里面全是我的记忆，一幕幕展现众人面前。
许久后，乔若曦失声哭道。
“陆烟尘，你怎么敢？！不经我的允许，你怎么敢死？！”
意识渐渐模糊，我内心渐渐放下了有关若曦不好的记忆，无恨无怨但还是有爱。这种惩罚，或许会让若曦回想起来难过自责。
“若曦，我不恨你了。就这样结束吧。珍重，后会无期。”
1.
我爹是瑶山下的砍柴人，也是一条千年狗妖。
带着我在瑶山下面伪装猎户当妖界的卧底。
“儿子，咱们有妖王赐福，他们察觉不出我们的身份。”
瑶山派率领群仙与妖王决战。
杀的那是日月无光，天昏地暗。
尸横遍野，群仙哀鸣，那些带着灵气的鲜血席卷着白云，垂落下来，形成了血河。
单说瑶山派。
掌门乔断见阵亡四个徒弟，十八位徒孙；二代弟子只剩下四徒弟六根道人、六徒弟六尘道人。他们身受重伤，损失百年修为。
妖王携带他妻子乔末那的尸体，以及两个月大小的婴儿逃到了我家。
他一脸凄然。“苟利兄，妖界这次完了，精英都死了。我的末那死了，我没了生志。你将我父女抓住送给乔断见吧，换一个锦绣前程。也不枉我们几百年的兄弟之情。”
我父亲苟利听到这话，边哭边跪道。“大王，再说如此诛心之话。老狗现在就杀掉我的儿子，然后自杀在大王面前。”
言毕，回头一掌向我打来。我只觉面前大风，睁不开眼。风渐渐平息，原来是妖王制止了父亲。
“好。是我小人，小看了苟利兄。追兵将至，我父女如之奈何？”
“大王，速带公主到混沌之珠中隐藏，确保万无一失。”
混沌之珠，手指甲大小，里面却另有世界，有宫殿楼阁。这是妖界至宝。五百年前妖宫大乱，混沌珠丢失，谁承想竟在我父亲这里。
“你，你犯了大罪。这件事过去，我依旧会惩罚你。”妖王面色难看。“苟利，你还要拿出混沌珠救我吗？”
“明天的烦恼明天才去解决。还请大王带着公主，以及犬子速到混沌珠中。”
我家的混沌珠在门口菜园子的一棵白菜下面埋藏着。我们三个人飞入那指甲大小的珠子中，忽见黑色的世界中有一座宫殿，里面亭台楼阁。
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听得很多争吵。他们为了逼迫我父亲说出妖王的下落，残忍地折磨他。
为人子者，岂能坐视不理。我趁妖王不注意飞了出去。飞出去的刹那，我看到了我父亲的头被仙界的那群人砍掉。
他们这些正派人开始逼迫我说出妖王的下落。
“杀一人救万人的事情。我不做谁做。娃娃，速速说出。否则，你爹就是你的下场。”
他们小看了我们这些狗的忠诚。
气急败坏的他们砍断了我的左手逼妖王现身。
“娃娃，说不说？”
“说你大爷。我要是有能力，我追杀你万年，无论你轮回多少次，都得死”
一仙人说，“我观他从白菜地下冒出，想必另有玄机。”
他们找到了混沌珠，强力破坏了它。
妖王怀抱女儿，单手持剑与仙人们混战。他身受重伤，自身修炼的十七条性命已阵亡十六条。他趁人不注意，御剑飞行一手怀抱女儿，一手拎着我逃走。
临死之前，他将他全部的法力传给了我。
“这是妖王之力，在我龙族之血脉传承已近万劫，拥有者可毁灭世界。为免你承受不住，现予封印十八年。”
我在接受的过程中，面目也开始改变，容貌换成了一个人。
他将他嗷嗷待哺的孩子递给我抱，笑着流泪道。
“陆烟尘，我以父亲的身份和你说，这是我女儿乔若曦，现许配给你为妻，以后拜托你照顾她一生一世。请将我和我的妻子合葬。不要告诉若曦有关我的任何事，我是一个差劲的父亲，没给她一天父爱，一出现又害死了她的母亲。我以妖王的身份告诉你，我现给你授记，你将是下一任妖王，名号夜轮。”
我抱着若曦对着他叩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到夫妻对拜的时候，我低头碰若曦的头。
天空电闪雷鸣。
“唉，我实放不下若曦，唯恐你中途丢下她，我以妖神血脉最后一位男性后裔的名义，为其命加持：乔若曦、陆烟尘，两人一命，万世不易。陆烟尘，原谅我作为父亲的自私。”
他嘴角汩汩冒血，流着泪亲吻了乔末那的尸体，回头，伸手想触摸若曦，却在半空中戛然落了下去。
我将他们埋葬后山。
一个男人如何养育一个女婴，但却不敢负乔若曦。
因为我不想身死道消。
凭借猎人的本事，捕捉到母老虎、母狼，挤出她们的奶水喂养若曦。
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惊吓的原因，若曦一直不会说话，怎么教也不行，看我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她静静地露出牙齿笑。
直到她五岁那年，为采珍贵的灵芝，我攀登陡峭的山崖，一不小心差点掉落下去，悬挂半山腰。
“哥！”在悬崖上面的若曦大呼。
她竟由于紧张开口说话了。
可把我激动坏了，刹那间竟冲破了妖王封印，甩手一挥，红光直冲云霄，自己也飞了上去。
这一幕，惊动了瑶山仙人。
不出意料的是没过多久，我们就被瑶山派的人找到了。
他们逼问我们。
“说，刚才是谁释放的妖气？”
他们施展法力将我观照了个遍，发现我只是一个没了左手的残疾少年。妖王的最后封印，确实厉害。
“坏人，不要打我哥哥。”乔若曦走上前，张开小手拦在我前面。
“若曦，快点给我回去。”
我嘴角流出鲜血，单手撑住地。
这一刻，有没有妖王的诅咒，我都不会离开若曦。因为她是我的亲人，如果我俩必然有一个今天死亡，那只会是我。
在他们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乔断见阻挡了他们。
他缓缓走到若曦面前，蹲下，颤巍巍地伸出手，流着眼泪。
“若曦，我是你的外公。”
若曦抬起头，一脸惊愕，她扭头看了看我。
我点了点头。
乔断见掌门的独生女乔末那，为除魔卫道也为立功，卧底万妖窟，竟和妖王相爱了。
天地不容这段孽缘，乔断见将女儿关在幽冥地牢。
由于环境恶劣，难产。
濒死之际，在梦中前往万妖窟求妖王前来搭救女儿。
这也是五年前仙妖大战的起因。
“你，你成亲了？”乔断见拉起乔若曦的小手，扭头看着我的眼神先是愤怒，后转平淡，叹了口气道，“仙妖不两立，何必呢？跟外公走吧。”
“不，我要烟尘哥哥。他去哪，我就去哪。”
乔若曦来到身边，抓着我空荡荡的左袖子，哭着帮我擦拭嘴角的鲜血。
就这样，我和若曦来到了瑶山翠微峰。
她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小姐，而我成了伺候她的仆人。
乔掌门对外人说我断了一只手，无法修炼成仙，所以不教我武功。
其实他知道一切，他说。
“少年郎，我本欲杀你，奈何你和若曦是同命。自今往后，不可使用妖力，免得给她增加祸端。”
2.
若曦一直黏着我睡，八岁方敢独睡。
我的仆人生活，前三年就是陪睡，给她讲睡前故事，后面则是和宫女铃铛一起照顾她日常饮食起居。
瑶山派众人不解，纷纷向乔掌门表示不妥。“乔若曦小姐，身上流着上古花神的血，是花神的最后一位后裔。她身份高贵无比，怎么能让一个低贱的人和她同床共枕。即便年龄小，也不能这样做。”
“唉，小孩子的喜好，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他是世上最具有义务，也最有权力地照顾若曦的人。待你们踏入仙道自会明白。”乔掌门笑道。
在场的只有六尘、六根师叔，隐隐猜出了端倪。
缺了一只手，我给她端茶倒水有点费事，她就反过来帮我。
六尘师叔笑说她尊卑不分，她解释道。
“我就喜欢照顾我哥。”
叶清风是北极岛岛主的公子，仙门之一。
他带艺来瑶山进行为期十年的修仙交流。
他自以为在年轻一辈属于佼佼者，却没有想到八十招后败在乔若曦的星汉飞指下。
那年乔若曦十六岁，兴奋地对我叙述决斗的精彩。
“哥，你不知道那人多嚣张，欠揍。他还以为自己帅得天下无敌，其实我看着恶心。”
“哥，好奇怪啊。我小时候你是这般模样，现在也是。你不会老的吗？只有踏入仙道的人年龄才会永恒定在成仙的那年，你不会早踏入了吧。”
她咯咯笑道，看我严肃的表情，就噘着嘴，挽着我的右手。
我虽没有突破仙道，但我是妖，我爹一千多岁，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左右，何况我才二百多岁呢。
“叶清风说北极岛有一种千化草，世人不知所终，只能用虔诚的心寻找、采摘。哥，我想去北极岛游学，为你采摘。”
望着已成亭亭玉立的乔若曦，我的心动了。
我爱上她了。
她和叶清风去了北极岛。
我明白人世间的醋是什么味道了。
四年前，乔断见掌门即已闭关，准备踏入天道。
“我虽只一千多岁，但我旧伤太多，身体倦乏至极，已听到天界的七宝彩车铃声。去世万年的逍遥子祖师现正在七宝阁玩捉迷藏呢。”
他和我们所有人都做了告别。
说白了，他目前留在瑶山的只是一具已被宣布死亡的尸体。
火葬，只待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记得多少个日夜，我坐在逍遥宫屋顶，巡看人间，期待若曦的归来。
瑶山派内斗现象越发严重。
六根师叔想要继承瑶山派掌门，而另一派以六尘师叔为主，他想拥立乔若曦。
忘归是六根的大徒弟，串联着三代弟子让大家私底下表态支持，连我和铃铛这样的仆人也得表态。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不会支持六根，陆烟尘，怎么会不支持乔若曦呢。
忘归找碴欺负我，偷偷逼我说出不利若曦的话。
“小残废，说不说？不说，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乌龟，说啥，说我其实是你爹？听爹的话，乔若曦是世上最好的人，最有资格接任掌门的人！乖，复述一遍。”
“玛德，给我照死地打！”
在我头破血流的时候，乔若曦，叶青风回来了。
只一招，她便击败忘归。她脚踩着忘归，对众人说。
“记住，谁都有逆鳞！我哥是我乔若曦的逆鳞！再惹他，这个就是下场！”
声音清脆，传遍三界各个角落。那一刻，我感动了。
她吹响瑶山仙笛，将我是她逆鳞，谁都不可以触犯的事重申，最后笑着说。
“我乔若曦只是一个小女子，女人感性起来，可没个度。不准再欺负我的男人哦。”
看着许久不见的若曦，我在心底对自己说，这辈子，我只为她活，不问对或错。
3.
这一次游历后，乔若曦对叶青风的看法好了很多，公开私下夸了好几次。她将千化草炼成一条手臂。
“我不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陆烟尘，你能不能别乱吃醋？他只是我的朋友。”
安静。
房内掉根针都能听见。这是我第一次听她喊我的名字，而不是“哥”。
她脸羞得通红，施展法力，帮我接上左手。
疼，刺心般疼。
假手似乎不愿臣服于我，在融合前做着垂死挣扎。
半晌，我终于拥有了新的左手。
“哥，你似乎永远都不会老，而我都十八岁了。我可不想咱俩有天容貌变成姐弟。所以我要加快踏入仙道，成为陆地神仙。”
铃铛是若曦的侍女，穷苦人家出身，也是我在瑶山特别好的朋友。
她看到完整的我后惊讶起来。
“烟尘，你本来就非常帅气，和小姐金童玉女，可惜断了一只手，不能练武。现在好了。”
“对啊，烟尘。”若曦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咳，哥。闭关前，我将瑶山的秘籍仙卷至宝《昊天录》传给你。”
“没关系的，若曦。你想喊我的名字，以后就喊吧。”
“烟尘？”
“嗯。”
“陆烟尘。”
“嗯。”
大雪纷飞。
若曦在她的闺房内教我，知道我不会，就让我先背诵。
“陆烟尘，你知道这本秘籍多少人想窥视一眼吗？而我求着传授给你，你却不学？我打手心了啊！”
“哈哈。”
她小时不听话，我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爷爷飞升天界在即。我入不了仙道，继承掌门的话会难以服众，也保护不了你。我要闭关了。你不要惹事。”
“好，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除非他们说你不好。”
“笨呀，他们就是说我不好，你也可以附和一句。反正我也听不到。即便听到了，我也知道你内心是觉得我好的。过刚易折，为人不能太直。”
“不行。”
“你咋那么死心眼呢？”
“不说。”
“我又听不到。你说我不好，我也不会少什么。”
“不说。”
空气又安静下来，我看到她眼含泪光。
若曦将我托付给了六尘师叔，请他照顾我。
六尘笑道：“咱们修仙之人，也可以经历红尘。我今年三百一十八岁，也曾经娶妻生子。目前也有后人在人间。师傅他老人家一千一十五岁的时候遭遇雷劫。他昏迷不醒，被你外婆所救，后来成亲生了你娘。若曦，我看你和烟尘青梅竹马，你早晚也要经历人世间悲欢离合，其实你们早已经…算了，这样的喜事还是等师傅告诉你吧。或则你踏入仙道，自会明白。”
“师叔，说话说半截。当心我烧你胡子。”
若曦小时很淘气，而六尘宠惯她，多少次都是高高举手轻轻放下。他们的关系更像是父女。
翠微峰后山有落月洞，在仙气缥缈的池边，若曦盘腿而坐，许下“若不踏入仙道，誓不起身”的誓言。
洞口千年巨石缓缓落下，分开了我们。
我在洞外搭了一个草棚，吃住都在那里。
“烟尘，虽然若曦随时可以踏入仙道，但具体多久，无法预测，你何必待在这受苦呢？”六尘。
“烟尘，逍遥宫里老爷、小姐都闭关，你也不在，只剩我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好无聊啊。”铃铛。
“你们不必劝我了。我自幼就在深山里长大，若不是为了若曦，我更喜欢待在山林。都回去吧。”
近日，我能察觉体内慢慢滋生妖力，速度还非常快。
妖王十八年封印期快结束了。
《昊天录》是瑶山派至宝，对照秘诀，我将滋生出来的妖力慢慢转化成仙力。如果我能将妖力产生的速度与转化的速度成正比，那也就意味着未来我也可以堂堂正正施展武学。
我盘腿而坐落月洞外，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猛兽虫蚁，都不能阻止我参悟转化。
四十八天过去，体内两股真气，小股黑气在做垂死挣扎，发出哀号。
深夜。
一蒙面人持剑袭击我，被我的真气阻挡外面。
那人念动咒语，想再袭击。
我不可以死，我死了，谁照顾若曦。一念起，我猛地睁开眼睛，挥动拳头抵挡，只见一道黑气将对方击飞。
那人呼叫的声音听着耳熟。是叶清风。
体内黑气瞬间满血复活，大反转，在吞噬转化白气。多日苦功不仅化为乌有，甚至妖力释放得太多，已经不能再控制转化。
啪的一下，我吐出大口鲜血，晕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逍遥宫的卧室里。
“醒了？”乔掌门坐在床边，笑道。
“别动，你昏睡三天。我已点了你妖穴，只要你不刻意突破，不会有人发现你是妖的。唉，我闭关五年，还是躲避不了天道召唤。世人都想早入天界，而我却舍不得人间，舍不得若曦啊。”
听到这，我才意识到原来他闭关不是想早入天界，反而是不想入。
“陆烟尘，我没有喝到女儿的喜酒，没想到也喝不了外孙女的喜酒。这是我老头子的遗憾。我已对众弟子宣布，待若曦出关，你们即可成亲。我都一千多岁了，你们没必要守几年孝。”
4.
钟声大起。
瑶山上的永恒花，一夜凋落殆尽，上一次还是八百年前。
它们没有固定开花、凋落的规律。
我们将乔掌门的遗体放在柴堆上，点火焚烧。
“众位，我师傅六根道人是太师傅现存的大弟子，三百年前即入仙道，理应继承瑶山派掌门，成为瑶山十八峰的主人。”忘归率先站了出来。
不少弟子欢呼称好。
“四师兄，还有众位，请听老夫一言。”六尘师叔开口道。
“乔若曦是师傅他老人家留在人间的唯一血脉。此外，她还是花神血脉的最后一位后裔。当年妖王大闹翠微峰逍遥宫，若不是七师妹乔末那挺身而出，从背后刺伤妖王，救了大家。我们瑶山派哪还有今天。她是有大功的。我们理应奉乔若曦为我们的新掌门”
忘归冷哼一声，“她还没有踏入仙道，而我师傅都已成仙三百年。她一个丫头片子怎么配成为我们的新掌门？”
“呦，乌龟说谁丫头片子呢？”本跪着的我站了起来。
他一时反应不及，回怼，“乌龟说乔若曦是丫头片子。”
众人哄堂大笑。
“臭奴隶，你敢耍我。你以为太师傅将你招赘，你就飞上天了？！”
忘归说完，飞了过来，若不是身旁的叶清风阻拦，我会死在他的掌下。
“忘归师兄，还请手下留情。他只是一个凡人。”
虚伪，叶清风是虚伪的男人。
他化成蒙面人袭击我，现在又故意当众示好。
局面僵持之间，忽见一道红光直冲云霄。
乔若曦踏入仙道了。
十八岁入仙道。
这是瑶山派三万年以来，第二位天才。第一位天才是创派祖师逍遥子，六岁踏入仙道，成了永远六岁的女娃娃，一万年后她踏入天界七宝阁。
本来她娘乔末那也能成为这样的天才，只可惜被妖王诱惑，陷入了爱情，轮回不止。
乔若曦从空中缓缓落下，眼里含泪，看着已化为灰烬的外公，久久不语。
六根道人走了过去搀扶，“若曦，师傅老人家是踏入天道，他在天界看着我们呢。别哭了。哭坏了，他老人家会心疼的。”
乔若曦转身回头。
六根道人率先跪了下去，“拜见掌门师侄。”
这一幕让六尘师叔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唆使徒弟争夺掌门位置呢。怎么转变得这么快，忙也跟着跪下。
“拜见掌门师侄。”
“拜见掌门。”
众人慢慢地都跪了下去。
忘归吓得还磕了头。
乔若曦抬手让众人起来。
她在大家惊诧的眼神中，向我缓缓走来，露出一脸疑惑。
“你，陆烟尘，是我相公？我们是什么时候成亲的？”
除了六尘、六根，其他在场的人包括叶清风都很诧异。
“什么？不是还没成亲吗？”
“他们有天地做证，父母之命吗？”
踏入仙道即可观视仙人命籍，上面记载着已上达三界的信息。
乔若曦看到她的上面写着：乔若曦，已婚；夫婿，陆烟尘。
“若曦，有些事我答应了人，不能说。”
她眼神迟滞了一下，点点头。
5.
逍遥宫。
成了仙道的乔若曦还是陪着我进食。
如今的她一年不吃也不会饿着。
“是我妈同意的，还是那个人？”
“从我记事起，就不记得和你成亲的事，也就是说这是在我很小的时候。”
“哥，难道你的诺言比我还重要吗？”
“木头。你就是一根木头。我娘是接近仙道的人，那个人是妖王。他们怎么会把我许配给你一个凡人，还是一个木头木脑没有情趣的男人呢？”
我放下碗筷盯着她，她慌忙捡起筷子沾了三粒米放进了嘴里。
“若曦，我认真地和你说，你若觉得和我不合适，若是不愿意，我可以给你写和离书的。”
啪的一下，她将筷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你想休我？你不喜欢我？”
“不。我喜欢你。我比世上任何的人都喜欢你，比这三界的众生都爱你。爱到所有一切以你为中心。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开心。”
她听完点点头，似乎气消了。
“我要补办盛大的婚礼。届时让全天下的仙人都来。我可不想草草地不声不响地嫁给你。”
二月初一。
仙人成亲讲究单数，视为一心一意。
三山五岳的仙人，还有北极岛的主人都来了。
叶清风步入后堂，恭喜乔若曦大婚，还赠送了她九阳仙丹。
“若曦，我们在北极岛找了一年幻灵草。你身上中了寒气。服此丹药，可助你治愈旧疾，早生贵子。”
我很不喜欢此人，也提醒她注意过。
可是她说，叶清风是她的好朋友，虽然喜欢过她，但她都说清楚了。
“恭喜乔掌门纳得佳夫。”
“恭喜乔掌门纳得佳夫。”
瑶山派众人接过礼盒。
“众位，感谢各位仙友前来参加弊派掌门婚事，还请多待一天。明天是我们瑶山派弟子十年武学较量的日子，还请各位指正。”
众仙友纷纷称是。
这是一场极其盛大的婚礼，天空也落下各种各样的鲜花喝彩。预示着花神之灵也满意这位女婿。当年乔断见、妖王私下和花神的后裔成亲，都没有这种待遇。
花落在地上，幻化成空气。
无数只仙鸟，围绕瑶山飞翔。
深夜，逍遥宫。
我缓缓揭起乔若曦的红色面纱。
面纱下的她，很是漂亮，我竟认不出来。
“怎么了？”
“没什么。妆太浓。”
“你是说我化妆后好看？”
“化妆前，你是天然美；化妆后，你是修饰美。都无人可比。”
“哥，什么时候也这般油嘴滑舌。”
“若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谁老？我永远不会老，只会十八岁。”
窗外雨潺潺，一晌贪欢。
我做了很多若曦爱吃的点心，等待她醒来。
她睁开了眼睛，咦了一下，羞红了脸。
“怎么害羞起来了？”
“我看到了我的仙籍有了新信息。”
“什么？”
“多了一栏。女儿：陆无名氏。”
不可思议。她现在就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我当父亲了？女孩。怎么能叫无名氏呢。
“乔念瑶吧。她产生于瑶山翠微峰逍遥宫。”
“乔？”
“对。我不是嫁给你了吗，若曦。所以姓乔。”
“不要。叫陆念瑶。”
言毕，若曦肚子产生红光。
“天啊！烟尘，咱们的女儿竟然也是仙体？太好了。她的仙籍也产生了。陆念瑶，父：陆烟尘，母：乔若曦。”
仙体分为先天带来与后天修炼而成，它不代表正式踏入仙道，只是比一般人更容易进入仙道。
乔末那，乔若曦，陆念瑶都是先天而成。
当年乔掌门知道乔末那怀了孩子，通过乔若曦的仙籍知道了是妖王做的孽。
翠微峰钟声响起。
铃铛走了进来。
“小姐、姑爷，六根师叔在演武台上召集各派仙人，现请掌门过去呢。”
演武台在翠微峰逍遥宫下面，方圆二三里，四周还悬浮着巨石。
各派仙人盘坐上面。
我和乔若曦来到最大块的巨石上坐下。
忘川师兄请示掌门及两位师叔，演武是否开始？
“且慢，今日有件天大的事要公布。还请掌门师侄，各派仙长主持公道。”坐在一块悬浮石上六根道人，晃动了下拂尘，说，“弟子忘归向我报告了一桩天大的事，他发现了世上还有妖。”
“有妖不是很正常吗？那些小喽啰，发现了诛杀便是。”北极岛胖胖的叶空笑道。
“叶掌门有所不知。这不是一般的妖怪，而是拥有妖王之力的妖。”
什么？这个消息令人炸裂。
妖王之力来自远古妖神，只能在男性间单独传承。一般是妖王死前传承给下一任妖王。
最后一个妖王不是只有乔若曦这个女儿吗？
6.
忘归跳到演武台，眉宇飞扬。
“师傅，由弟子一一道来吧。并非在下特意此刻再说，实是事关重大。弟子在整理太师傅遗体时，在悬空洞找到了瑶山至宝照妖镜。掌门接任时，我本欲将镜子奉上，谁知竟发现一只狗妖立于掌门身后。”
什么？位于掌门身后的狗妖？那个人不就是陆烟尘？
大家惊愕地看着乔若曦与陆烟尘。
乔若曦踏入空中一步，质问，“是谁？！”
“掌门师妹息怒，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你从小维护的烟尘哥哥，现如今的掌门夫人陆烟尘。”
事情点破，众人觉察出阴谋的味道，但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选择观看。
“住嘴！你想死吗？”乔若曦在虚空中行走，步步生莲。
与此同时，忘归感受到强大压力，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且慢！掌门师侄，何不亲自问问这个陪了你很多年的夫婿呢？”六根急忙伸出手施展法力阻拦。
乔若曦回头看我，过了半晌，红着眼睛道。
“哥，你去给他们说，他说的是混脏话。”
我苦笑了下，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
“这怎么可能呢？你怎么会是妖怪呢？”
我看着渐渐失控的若曦，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陆烟尘，全天下人都可能会骗我，你都不会骗我。你不是妖怪。只要你说，我就信。”
“若曦…”
“我哥怎么会是妖怪呢？”乔若曦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缓缓走到我跟前抱住我，喃喃道，“哥，你就说一个不字，然后我替你杀了污蔑你的人。”
“若曦…”我伸出手回应她的拥抱，将她紧紧抱在我的怀里。
我看到了六根与忘归等人的嘴脸。
他们是故意选在大婚的第二天揭露这件事，目的只是为了毁掉若曦。一个被妖怪玷污的仙女，有什么资格再号令群仙。如果她要是不忍杀掉丈夫，那么就是与天下为敌，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不能让她为了我与全天下为敌。
在她耳边轻轻说，“对，我是妖怪。我接近你，就是为了颠覆仙道。以报当年妖仙大战的仇，也报我父亲的大仇。”
“大家听啊。这小子刚才亲口承认了颠覆仙道的阴谋。”六根道人用法力听到了那句话。
“杀死他！他是新妖王。不能再让天下妖魔统一了。”
“杀死他！”
“杀死他！”
众人纷纷请求道。
呵呵。怀里的乔若曦冷笑几声，突然发力，竟用瑶山至宝锁仙链锁住了我的琵琶骨。
刺心般疼痛。
“哈哈。陆烟尘，你竟敢骗我？！你敢骗我？”若曦眼里含泪，疯狂笑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乔掌门，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漫天仙人纷纷要求乔若曦杀掉我。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过了许久，听乔若曦道。
“不能杀。这狗贼和我一条命。杀他容易，连累我，他还不配！”
已入仙道的六根、六尘知道若曦所言非虚。
“来人，将这妖怪关入幽冥地牢。”
对于害怕群妖来救的担心，乔若曦道。
“群妖没那个实力，真到那时，我先杀死他，与他同归于尽，以维护天下正道。”
幽冥地牢，暗无天日。
在这样的地方，没有瑶山派的令牌，施展不了任何法力。
它们会被这巨大的仙气视作混乱，遭到反噬。
拖着铁链的伤口，慢慢生蛆化脓。
高烧不退的我已进入昏迷。做了很多梦，梦里都有乔若曦。我期盼着睡觉，因为睡着了我就能见到她，和她叙说思念。看守地说，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
有天，我梦中看到了若曦。她的妆很浓，眼神凌厉但有含情。她看着我，不说话。她喂我喝了药水。奇怪的是身体真的度过了危机。
我问看守人，是不是乔掌门来救我了。看守说，乔掌门说，不能让我死，否则她也会死。
原来我活着对她还有价值，那我就努力地活下去吧。我终究活成了我爱人的负担。对不起，来世再补偿吧。
有天，一抹丽影闪现我面前。
“陆烟尘，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一直以来，你对我是否是真心的。”
除了若曦，还能有谁呢。她像是要做什么决定似的神情问我。
我不能让若曦对我心软，为了她，也为了我们还未出世的孩子。
“不是。”
“你，你再说一遍？”
“不是。”
“好。很好。陆烟尘，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只有恨，再无爱意。孩子，我会打掉的。”
她消失了。
我不信善良如她会不要孩子。
和我在一起，她和女儿会成为全天下的公敌。
恨我，也挺好。将来，女儿恨我，也很好。
只要她们母女过得好。
7.
那只左手在幽暗的地牢下隐隐作痛。
我在地上刻下很多个标记，想象着女儿该是什么月份了。
第十个月份，我每天都在祈求老天保佑母女平安。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叶清风来看望我，暴露出了真实面目。
“陆烟尘，你只要写一封和离书，我就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去，可好？”
这件事是天底下所有人都想不通的事情：乔若曦如此恨我，却没有要过和离书。是她忘了吗？
“那年落月洞外，是不是你袭击了我？”我抬头问道。
“你，你知道？”叶清风露出惊讶的神色，随之露出了必杀我的凶狠。
“我只听乔若曦的。她让我写和离书，我便写。她不让我写，哪怕我道销神灭也不会书写。”
“对，我忘了你是一只狗。一只只会听主人话的狗！哈哈！”叶清风将我踢趴下，脚踩在我头上，“这两年来，乔若曦为了你流了多少眼泪。我爱她，也确实动过念头成全你们，送你们丹药。但是啊，没想到你又给了我机会。”
“陆烟尘，你只是一条老狗，你能给若曦什么？我叶清风，北极岛岛主独子。天底下，是和若曦最门当户对的一位。”
“我不能给她什么。她喜欢什么，我便为她努力做到。”
“哈哈，虚伪。若她喜欢我，你也将她让给我？”
“不能！”
“为什么？”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你们叶家一直想图谋《昊天录》。当年你爹得不到乔末那，就处处害她。你如今也是！”
“笑，你笑什么？”愤怒的叶清风又踢了我几脚，“对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孩子，她被乔若曦打掉了。”
如五雷轰顶。
我不敢相信。陆念瑶没了？
“哈哈。乔若曦说你的血脉脏，她恨你，所以打掉了。”
她上次说和我只有仇恨，难道真去这么做了？她当初想做的决定就是这个？
乔若曦，你好狠的心啊！
“陆烟尘，再告诉你一件事。真的是乔若曦来让我问你要和离书的。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哈哈！”
无尽的妖力从我身上慢慢滋生。
周围飘荡的仙气前来压制。
锁仙链摇摇欲坠。我想挣脱束缚，掐死他。
叶清风眼神中流露出惊恐，拔出宝剑想要杀我。
却无法靠近我身，反被我的妖气压制，只得匆忙逃窜，临行前愤恨道。
“好。你不信，那我就让若曦亲自来问你要和离书。”
我流下了眼泪，血红色的眼泪。
那晚，铃铛偷偷摸摸来看望我，神色慌张。
“我无意间听到一个秘密。姑爷，他们要杀我。目前只有你能救小姐和我了。叶清风、六根师叔将在今晚子时在小姐的冰劫中发难。叶清风想糟蹋小姐，再骗取《昊天录》。六根师叔想当掌门。我想告诉六尘师叔、小姐，可惜现如今进不了逍遥宫。想来想去，记起老爷踏入天道前说的话，小姐二十岁七月七日生辰，会经历死劫。成也烟尘，败也烟尘。他交给我一段看不懂字符的咒语，说给你看，你就明白了。”
每个仙人都会经历冰劫、火劫、雷劫、情劫。这是天道抹杀修行低、德行浅、缘分不济陆地神仙的自然规律。具体时间、劫数顺序不定，但来临前仙人能感知。
前三劫到来的时候，仙人们会如同凡人脆弱，且无法力。至于情劫，即便拥有法力也奈何不了情网。
一般仙人们选择互助。
乔断见掌门七十二岁踏入仙道，却在三百八十一岁时才经历冰劫。乔若曦十八岁踏入仙道，二十岁生辰即经历冰劫。
这也不算稀奇。
创派祖师逍遥子六岁踏入仙道，第二天经历冰劫，第三天火劫，第四天雷劫，第五天情劫，再然后在一万岁时踏入天道。逍遥子的情劫是与妈妈分开。她妈妈死后，记起自己很多世为人子女为人父母的事情，对于那一世的女儿逍遥子她很客气，甚至露出羡慕逍遥子成仙不入轮回的境况，甚至想取她仙骨。逍遥子以德报怨，为母亲说法，以无上仙力祝福母亲生生世世投生富贵人家，幸福安康，言毕即踏破了自己的最后一劫——情劫。
逍遥子也可以晚入天道，只是他笑言人间已无留恋，原本属于他的世界已在火海中毁灭，预言冰河期之后，众生会慢慢再次由海洋进化成新的人间，而他想随原来的世界走了。
“铃铛，是不是若曦打掉了我的孩子？”
“这个。姑爷，小姐不是故意的。你伤害了她，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她哭过很多次，是叶清风陪她度过这两年的。他想和她探讨武艺，不小心伤到了小姐。流产了。”
“哦。”
终于确定了消息，我内心不悲不喜，竟不再起波澜。
“姑爷，你得救救小姐。”
“世间事已与我无关。”
“陆烟尘，她纵使百般折磨你，可她名义上还是你的妻子。我心里清楚她很爱你。多少次梦里呼唤你的名字，你昏迷高烧不退也是她来救治的，她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你们两人明明互相相爱，为什么拘于世俗，互相折磨呢。”
是啊！我也知道她爱我，可她就是要折磨我，这是我恨她的原因。她诅咒我和她的孩子死，说她脏。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两年，竟还是如此深爱我。
难道这就是她爱一个人的方式吗？
8.
空中有人飞下。
铃铛慌慌张张递给我一张纸条，让我藏好。
“这是老爷让我交给你的。念在我和小姐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份上，求你救救她。”
我抓在手心里。
六根，叶清风，忘归等人来了。
“小贱人，原来你躲在这里了。”
“叶师兄，师傅。让她白白死掉太可惜，不如让弟子先快活一下，再嫁祸给烟尘。”
忘归在我眼前奸杀了铃铛。
铃铛虽恐惧，但见我想行动，示意不要出手。
她至死都想救她家小姐。
我没有出手阻拦，甚至都没有喊“住手、畜生”之类的话，眼睁睁看着他们施暴。
我会杀了他们，谁也拦不住。
他们将现场布置的是我奸杀铃铛的场景，准备的说辞是，铃铛和我感情深厚来地牢看望我，我求她救我，她不许，我兽性大发，奸杀了她。
忘归请了乔若曦到幽冥地牢。
她比以前瘦了，却更成熟了。她流着眼泪，一步步向我走来，抓着我的脖子，恶狠狠道。
“是你做的？”
“不是。”
乔若曦列举出许多疑点，让我解释。
“你觉得是，就是吧。我不想解释了。”
“陆烟尘，你真是人面禽兽。给我写和离书！”乔若曦松开手，绝望笑道。转身对叶清风说，“你不是想娶我吗？我同意。”
“写和离书，解除仙籍约束。”叶清风兴奋道。
“不写！”
“混蛋，你不是说乔若曦让你写，你就写吗？”
叶清风打了我脸一拳，牙齿掉落两颗。
乔若曦的眼神里有一丝怜悯，转瞬即逝。
“清风，他写不写，我无所谓。我顶着他妻子的身份和你在一起，生的孩子随他的姓氏就是。哈哈。”
“好，这个主意好。仙籍只是约束不能二婚，否则遭天谴，可不约束这种事。”
“走。我们上去入洞房。”
我恨乔若曦，不管她有什么理由，都不能伤害无辜的陆念瑶。叶青风是坏人，她早晚会知晓。自作孽不可活。她受点惩罚，也应该。可是转念一想，孩子不是乔若曦故意不要的。乔若曦受到伤害的场景，在脑海里想象，心里又非常难过。
到底该怎么做呢？犹豫许久，我伸出掌心打开纸条，上面的字虽不懂含义，却能发音。
这是乔断见教我的。
当我将怪音发出，身上的锁仙链开始松动。
天上只有一钩弯月，我飞到空中驻足，看到了逍遥宫内的惨状。
许多弟子惨死。
六尘师叔竟也身中数剑生命垂危。
若曦的闺房内，她正闭目和叶清风床上热吻，香肩半露。
这一刻，我恨乔若曦，无比的痛恨。我想亲手杀掉乔若曦，前提是我得先救她。
“陆烟尘，赶快下来拯救瑶山派。”六尘师叔目力极好，发现了半空中衣衫褴褛的我。
“烟尘，你在瑶山十九年。我和断见掌门对你如何？救与不救？”
我运足法力，往下挥手，直击闺房。
叶清风竟被我挥飞出去。
阻挡了他们的事情，我自语，叶清风，今日谁也救不了你。我将若曦放在安全地方，回头见六尘师叔处于险境，身受重伤，忙闪念出现在逍遥宫，挡在六尘师叔前面。周围尽是叛乱弟子。
六根、叶空，互相交换个眼色。他们满脸惊恐。
“烟尘，已过子时，七月初七是若曦冰劫，你快去救她。”六尘捂着胸口喊道。
“这不需要你说。”我冷冷道。我肯定是先救若曦，再回来帮他解围。我不明白六尘师叔何以自信到如此地步。
9.
叛乱平息，参与者大都被杀。
唯独叶清风只是被我重伤。
他毕竟赠过若曦丹药，也毕竟陪伴过她。我忍住亲手杀他的念头，只是将他阉割，废了他全部修为，随手将他扔在了幽冥地牢。
醒来的乔若曦看都不看我，“六根师叔及其弟子以其他名义宣告死亡。难办的是北极岛岛主的死，想必天下各仙派会来讨公道。”
“掌门师侄，陆烟尘虽是妖但救了我们，我们不能将他交给各仙派处死。你娘为救瑶山派，刺伤了你爹。她是愧疚之下自杀的。不要再让悲剧重演。北极岛主狼子野心，一直图谋我们的《昊天录》。当年你娘和你爹私奔，也是被他告密的，害得我们自相残杀，悲剧发生。师傅他老人家悔恨终生。”
“他本就该死，欺骗我多年。又兽性大发，奸杀铃铛。”
“不是我杀的。”
“那你为什么在幽冥地牢中承认是你做的？”
“随便吧。你说是我，就是我。乔若曦，孩子流掉后埋葬在哪？”
“你？她在落月洞仙女池。”她一脸不耐烦地道。
哈哈，这就是我养的若曦。
犹如行尸走肉的我来到落月洞外，我是在这里被叶清风袭击的，若曦也是在洞内成就仙道的，现如今女儿也埋葬在里面。
我就永生永世做女儿的守墓人吧。
回头看看跟来的人。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用血写满的薄衣。
“乔若曦，你想要的和离书没有。我给你休书。祝你和那个伤害过我的男人千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将左手硬生生掰掉扔给她。
“手也是你的，我嫌脏，还给你。乔若曦，人妖殊途，之前都是我痴心妄想。吃了我的心，自会解除两人一命的诅咒。”
我摊手入怀将心挖了出来。
那颗心晶莹剔透，闪闪发出光影，里面全是乔若曦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陆烟尘，你怎么敢？！不经我的允许，你怎么敢死？！”她失声哭道。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隐隐约约听到她喊。
“我没有背叛你，昨晚我只是不能动但有意识，知道叶清风狼子野心意图轻薄我。是你及时出手，没有让事情不可挽回。对，对了。女儿也还有希望。虽是六月流产的，但我将她安放在仙女池的莲花内包裹，那里孕育慢，一百年后，她就会出生。你这笨蛋，你骗我那么久，难道我就不能骗你一回吗？”
女儿，还活着？
“若曦，赶紧将他心脏还给他，带他到仙女池的莲花内滋养，凭借两人一命的加持，还能救回。”
我躺在莲花池内，周围都是水，看到有一大束莲花，里面包裹一个已成型的婴儿。
那婴儿正伸懒腰呢。
我笑了，渐渐没了意识。
一百年后，逍遥宫内，我和若曦在逗襁褓中的陆念瑶。
我身上的妖力很深，法力都是黑色，与瑶山仙派的灵力色调明显不一致。若曦说，她准备将掌门之位传给六尘师叔，然后我们一家三口随便找个地方隐居。不过在此之前，她想了结一件事。
乔若曦飞到幽冥地牢，准备将叶清风释放。“清风，被阉割以及百年牢狱皆是你咎由自取，现已偿还罪孽。昨日之事已成过往，出去之后，重修仙道去吧。”
“乔若曦，我爱你。不怕我有朝一日修炼大成，报百年前逍遥宫之仇。”叶清风眯着眼睛问。
“不怕。”乔若曦道。“我命自有我护，大道自有安排。”
叶清风没想到乔若曦会这么说，愣住了。他合掌笑道：“若曦，祝你和那只讨厌的狗万年好合吧。”言毕，顺着幽冥地牢的仙力走了出去。
他一走出地牢，一介凡人之躯，迅速变老。他回头，露出恐惧的神情，继而合手笑道：“哦。凡人哪能那么长寿呢。若曦阿，后会无期。”
他慢慢化成了风，消散在洞口。
我抱着陆念瑶，若曦挽着我的手，漫步在翠微峰。
“想想真气人。当初，你都将他阉割了，还祝我和他早生贵子。”乔若曦笑道。
她真是记仇的人，这件事，她已经念叨好多次了。
我笑而不语。
瑶山那天，永恒花忽然开放，香气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