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到一个小故事,讲的是老和尚背一个女人过河的故事,尽管犯戒,但是老和尚不愿那女人孤零零的站在河旁,便背着她过了河。之后小和尚道:“师父,您这是犯戒了啊。你怎么背了女人?”老和尚叹了口气道:“我都放下了,你却还放不下!”
当时我尚还年幼,读完后并未有太深的感触,逐渐长大了,才开始明白到了其中的滋味。
男生W,是初中同学,以前深爱过班上女孩Z。相伴两年,分分合合,作为兄弟的我也是有深感心酸。为了过生日,W曾买下蛋糕在晚自习课间送给她,然后全班一起庆祝二人;在班上的课间,二人也并不掩饰那些甜蜜,吵吵闹闹如同调味料,外人看来,简直就是模范情侣。
然而,月亮再亮,也有黯淡之时;见光的那一面有多光亮,背光的那一面就有多漆黑。初三时,女生开始对这段感情没了最初的热情,男生也曾多次发出各种分手的语言。然而男生却在背地里想着如何挽回。我见过那时的W,虽然嘴上说着不过如此,但是偶尔还会像我寻求帮助,然而女生却是仿佛忘掉了他一般,和班上其他男生搞起了暧昧。我安慰W分手吧,他总是嘴上说说,因为我看到的却是他一次次地陷入回忆的甜蜜,像是记忆被筛过,他只记得她的好。
终于,中考之后,由于成绩的缘故,二人去了不同的高中。我本以为他到了新的环境就能忘却那些伤心的曾经,谁知那些伤口却被他呵护的无比新鲜,我甚至觉得他仍活在过去,哪怕他已经毕业两年。我和他没在同一所学校,但同为文科狗,偶尔约出来还能聊几句。看着他那样伤心,我并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一次出行,不知怎么的,恰巧谈到了喜欢的女生,他再次哽咽了。我默默地递上纸巾,听着他讲述那些曾经。原来,作为一个颇有天赋的人,他自然能够看出他与那女生不可能,但是他依然坚持着。七堇年曾写过“你我本无缘分,全靠我死撑”,但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但是当爱逐渐成为了一种习惯,哪怕痛,那也是一种本能,他自然放不下那些过往。
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说话,但我在回忆——下面的车站是我有一年的除夕陪W去找Z的地方,那时由于太晚,他便拦车让我先回家,自己还在冬夜的寒风中等待着,只是最终,Z都没有出来。最终,他独自一人,流着泪走完了十几公里的回家路,那样的心酸又有谁能体会。冷月空挂,W还在一旁诉说着,我眼前仿佛呈现出他和Z的亲密与吵闹,还有Z的出轨和W的拼命挽回。。。。。。又见两行泪悄然划过脸庞,他说:“这些事,我从没跟其他人说。”是啊,一个各方面都那么闪耀的人却不能放下包袱,说来也会有些奇怪吧。W为Z沉寂了两年,不,应该是浑浑噩噩的混过了两年,W说:“那场爱,我也许已经将我这一生的爱都给消耗了吧。”那人既将你视若敝履,你为何还不放下?放下虽不易,但新鲜的伤口,会更疼。
女生M,我的高中同学,后来去了其他省。但她总被那些过往所缠绕,M告诉我:“我睡觉时总会浮现出童年的惨痛记忆,然后会被惊醒。”M有一个酒鬼父亲,小时候曾经直接用酒瓶砸向了她的母亲,M说她一辈子也不会忘掉这件事,因为那时候,她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的血从额头殷殷的流下来,却还护着年幼的她不被误伤,母女俩相互依偎又不住地哭泣。再加上亲戚总是有意无意的轻视他们家。连在她奶奶在病重之时,亲戚们都只想着如何分割遗产,M说,奶奶是她深爱的人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她只觉得,那些那些所谓的亲戚,从来没有体会过她对奶奶的感情,反而对此感到可笑。一切的一切,都被她深埋在自己的心底,宁可自己默默承受,也不愿与人交流。
我知道她有男友,对于一个孤独缺爱的人来说,这是她渴望从外界获得爱的途径。但是她也不是那些幸运儿,M并没有在这份爱情中获得自己一直渴望着的那些呵护,反而在一些时候,她不得不因为一些令人头疼的琐事而和男友起了争执。我问她,你真的觉得你能从中获得些什么吗。她傻笑着摇摇头,只是说,她至少能从中逃避下那些伤痛的家庭伤痛,哪怕不能弥补过去,但是她可以不用理睬。我笑她是越堕落越快乐,她又笑笑,不置可否。
但是这并不能弥补那些消失的曾经,也不能抑制夜晚的回忆,更不能让她勇敢的去过每一天。M曾觉得自己活着就是在赎罪,赎前世的痛,偿今世的乐。尽管她离开以后,我再不能了解她的一些近况,但偶尔聊起一些事,字里行间,却是不住地哀愁。我说你为什么不去忘掉他们呢?我知道这样听来于她不易,毕竟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但是我不希望她一直消沉下去。M没有回复我,也许对于她来说真的太难,可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勇敢地步入真正的明天,而不是带着躯壳漂浮在变化中,成为现实的傀儡。
有时候,一些伤口本可以结痂,但是我们却不愿让它痊愈,因为每一次无意的拨动却让我们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因为它能够让我们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存在感,就像你进入了一个预定的剧本,哪怕对过程一清二楚,哪怕知道结局悲伤,却还是要去体验,因为在那里你就是主角。疼痛作为一种本能,能激起我们对过往的回忆。因为在记忆中,就如同电影恐怖游轮一样,女主人公知道自己曾经的伤痛,却因为放不下记忆中的儿子,宁愿一次一次的进入那恐怖的回忆。
但是,我们终将长大,回忆终将逝去,我们必须要面对着明天的朝阳。沉醉在回忆中对于明日毫无作用,只会让人止步不前。其实我们不需一直去回忆过去,承认过去的伤痛。我们应该去去找一些充满希望的东西,让自己能更好的面对新的事物,多年以后,你会发现,曾经那些让你肝肠寸断的东西,真的也就不过如此,有些化成了酒中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苦涩,但并不伤人,反而甘醇。
看起来犯戒的是老和尚,但当他放下那女人的时候也就在心里放下了,反而是一直耿耿于怀的小和尚未能放下。既然不是对生命绝望,又何必自我束缚,不如坦坦荡荡的放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有些事,就让它随风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