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单位人事变动频繁,跟一些同事聊天时常常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纠结与迷茫。
一位长我五六岁的姐姐,提到未来的前景时总是唉声叹气,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里,每天伏案忙碌,日子过得紧巴巴,却看不到晋升加薪的任何可能。在体制内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大环境下,那些跟自己年级相仿的同事由于种种原因坐上了更高一级的位置,如果要熬到他们退休让位,自己也老了;在一眼望到底的几十年时光中,总要被一直压在底层动弹不得。这种绝望与无助,想必在每一张工作文书中,都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一位年过不惑的男同事,二十多年的工作生涯一直在原地踏步。曾经,他是部门的业务骨干,深得领导的器重赏识,颇得同事朋友的赞赏与尊重。在他平步青云的日子里,由于忍受不了日夜加班与频繁出差带来的辛苦与强压,他不顾众人的劝阻,与领导撕破脸调到了轻松一些的岗位上。后来,他再一次惧怕压力下带来的不安,放弃了一次绝佳的提升机会。渐渐地,领导放弃了对他的期待,共事的同事也颇有微词,他成了单位的大闲人,找不到自身的定位,更没有实质的工作内容,每日晃荡在单位大楼里,一脸愁容。
前几天妈妈跟我聊起他们单位的一件事情。上级领导来检查评优工作,负责材料汇总整理的同事拿出两年前的资料企图蒙混过关,被上级领导批评了一番。事后单位负责人找到该同事,希望他能在限定整改的期间内把材料补齐,不要影响到单位多年来保持的优秀记录。负责的同事左推右挡,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接招。而正是这位同事,在每次单位的绩效考核中对别人的高奖金最不服气,每天掰着计算器计较着三三两两,唯恐自己口袋里的钱比别人少一分一毫;如果谈起工作,他也总是倚老卖老,敷衍了事,房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
为什么年轻人总是害怕进入体制内就出不来了?
总觉得是环境使然。这里相比企业较为独立,每个单位有各自负责的板块,每个人有各个板块下的小分支。在这里,完成自己的工作就万事大吉了,不会多干,能推则推。在这里,不会因为你高效率做了一件事就可以有绩效拿,因为高效率意味着更多的任务;不会因为你分担了同事的工作而获得感激,因为一旦被领导发现是你的功劳,同事立刻会对你的抢功行为不满;不会你的想法方案拍手称赞,因为那都会记在你的分管领导头上。偶尔的一句称赞与赏识,并不会对日常工作产生任何影响,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要想把称赞兑现为奖金与晋升,决定权永远不在说出话的那位领导身上。
平静的水面下总是暗流涌动。
工作没有交集的部门,同事之间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却对彼此的私生活了解甚多。大家像螺丝钉一样钉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之余虎视眈眈着上面的位置,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由于体制内的工资差距不大,一分一毫的差异也会被无限倍地放大,继而转化为内心的不满与嫉妒,随之而来各种诡异的猜测与臆想,弥漫在客套的谈笑风生中。大家常常不会记得别人多做了什么,却对自己每天的“辛苦付出”历历在目;不会看到别人办公室下班后的那盏灯,却对谁早早跑去食堂记忆犹新;不会瞻仰同事争先创优的得到的荣誉,却把他/她不经意的牢骚埋怨偷偷告诉领导。
这里看不到友情,也没有纷争的硝烟,这里是对随波逐流的人的吞没,却也保全了真正有智慧的人。
有远大志向的那些人,不会在意工作的多少,面对难啃难办的事情,他们并不抗拒,充分利用机会培养自己的能力;有自我纪律的人,不会没事就跑去聊八卦晒嫉妒心,而是在工作闲暇之余读书学习,为未来的人生转向创造机会;视野开阔的人,不会被死工资拖住身,被别人生活的起伏所困扰,而是跳到更高的台阶上,望向外面的风景。
任何工作都只是一次自我革新的机会,如何看待、如何利用的权利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一个对自我负责任的人,不会把当前的尴尬推给环境、甩给别人,如果随着鬓角的苍白,镜子里的自己早已是不认识的那件复制品,那是我们年轻时放弃了自我成长与救赎的机会。
工作永远不是生活的指南针,这跟针,只能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