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四个字,心里忽然很是内疚。如果不是为了完成这次作业,这么多年来,我竟然从来没有专门为母亲写下过什么。沐浴在母爱的春晖里,我已经习以为常,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好像自己就应该享有似得,只有在刻意的回忆时,母亲无微不至的关爱才一点点从记忆深处浮了上来。
想到母亲,我脑海中首先出现是一种她年轻时的黑白照片:母亲穿一件白色碎花的短袖上衣,头上扎着两个小辫,一脸的青春和阳光。那时的她也就是二十多岁吧,是我们周边村里有名的漂亮姑娘。据说当初为了把母亲娶进门,爷爷托了好多人做媒,好说歹说、死缠硬磨,才最终成就了这门婚事。时光是最残酷的刻刀,今天的母亲已经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头发花白蓬乱,嘴巴干瘪了下来,满脸是历经沧桑后的沟沟壑壑,岁月把年轮刻在了树的心里,却毫不掩饰地刻在了母亲的脸上——母亲真的老了。
在时光中老去的母亲啊,把自己的全部活给了孩子们。
在母爱中成长着,记忆中很多都已经模糊了,但有两件事情印象特别深。
一件是我将要结婚时,有天晚上母亲和父亲从县城买了喜庆用品往家赶,因为天黑看不清路,骑得又急,母亲骑着自行车一头栽进了路上的一堆沙子里,摔了个仰面朝天。当时母亲摔的很重,但是为了不耽误婚礼,也为了不耽误我的工作,她没有休息,也没有告诉我这件事,而是继续为我的婚事操劳忙碌,一直到结完婚也没有捞着休息。但那从,她落下了腰疼的病根,天气不好时就经常犯病。
另外一件,是为了照顾我的孩子上学,从一年级开始母亲就开始到我们家接送孩子、给孩子做午饭。老家离我们住的地方有20里路,我们愿意母亲住在我们家,这样方便,但母亲牵挂家中的老奶奶还有父亲,坚决不住下来,而是每天骑着电动三轮来回跑。每天上午她先从老家赶到我家,准备好午饭,然后又赶到7里路外的学习去接孩子,吃完饭后再去送下孩子,然后再赶回老家。这样天天如此,一干就是六年,等孩子上了初中才结束。而母亲也并没有因为不接送孩子而轻松了,因为我弟弟家的小侄女又出生了,母亲又开始围着她的小孙女开始忙碌,一直到今天。
因为性格的原因,平时很少和母亲交流,但我知道,母亲从嫁入我们家后,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这么多年,她一直隐忍着,只有这几年实在忍不住了和我唠叨两句。精神上的压力导致她睡眠一直不好,这么多年了总是依靠安眠药才能睡去。可是,平时她有什么需要也不给我们说,头疼脑热了,肚子不舒服了,睡不着了……都是自己或者让父亲骑车带她去医院,去看姥姥也是自己骑着电动三轮车去,虽然我们兄弟俩都有车,离得也不太远,但她总怕麻烦我们。电动车的质量不太好,有好多次半路没有电了,是母亲独自推着沉重的电动三轮车一步步捱回家的。就是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想到的也是自己扛着,而不是打电话给我们。我真想象不出,她羸弱的身躯是怎么样费力的推着三轮车,步行七八里,穿过漆黑的夜回到家。每每想到此景,我都难受的心如刀割。
跟母爱有关的事情太多了,说也说不过来。随着年龄增长,自己也已为人父母,更深刻感受到了父母对孩子的感情和孩子对父母感情的差距。父母之爱,是舍弃了自己的没有任何条件的爱,是世界上最纯粹最无私的大爱,而身为父亲而同时又是儿子的我,回报母亲的太少太少了,与我对孩子的付出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每个周末,我都带着孩子回一趟老家,让父母和他们的孙子共享天伦之乐。虽然时间很短,但看到他们高兴的样子,我想其实在父母心中最容易满足了,他们需要的只是陪伴。
而在这个忙碌的现代社会,最简单的陪伴反而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每次从老家回来,母亲总是提着大包小包给我,家里刚摘的丝瓜、自己刚蒸的杂面馒头、亲戚送来她不舍得喝的奶……她恨不得把一切都给我们,把一切自己认为觉得好都给我们。
这就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