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秋意浓。
似乎今年家乡的秋,更早的带着冬天的寒意。
一星期来,只要看到哥哥和姐姐的来电显示,都很紧张。
但却没想到这么突然,在我去上晚自习的路上,接到的确是先生的电话“快,回××去!”正在带二宝玩耍的他,急着说回去,我只觉得可能不太好。
下午看过父亲,觉得脸色还好好的,此时的我,只是觉得有点严重。
快进城时,哥哥来电话了。“爸爸怎么样了?”还没等哥哥开口。“早就走了。7点40分。”我哇哇大哭起来。
我未能送父亲最后一程。哥哥说:“爸爸走的很安详,面露微笑。”我更无法自控。
先生冷静地说:“哥哥给我打电话,我就马上打给你。”我翻看着手机记录,定格在7点42分。再翻看哥哥的电话,时间定格在8点37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想象过无数种和您分别的情景,比如,我们兄妹四人围着您,听您的嘱托;又或许我偎依在您的胸前,听您心脏跳完的最后一刻;又或许您紧紧拽着我的手,以这种方式继续表达对最小最宠爱的小女儿的爱,但惟独没有想到最后以这种方式告别。
这种离开,残忍到,容不得我给您好好道别。
您走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与您相伴50多年的妻子说一句道别的话,还没来得及和您的儿女道最后一句嘱托,还没来得及看您一生疼爱的几个子孙最后一眼。
您就这样默默的走了,再也没有醒来。
当我赶到家里时,所有的哥哥姐姐已经为您穿好了衣服。
看着您平静地躺在木板上,我始终不相信这是真的。我多想俯在您的身上痛哭,但却不能。我只能用双手紧紧握着您逐渐僵硬冷却的手,不流泪。那是一双小时候给我爱护、长大后让我鼓励、成家后依旧给我温暖的双手。此时,我抚摸您时,您是否能够感知?
哥哥说:爸爸能感知的,人在刚走时,只是心脏停止了跳动。其实意识尚在。
我选择宁愿相信。
面对久久没有散去的余温,我更愿意相信是父亲的贪睡,是医生的误判,哪怕有片刻的回光返照也可以。但奇迹永远只能是奇迹。
在我这里并没有见效。
上天对每个人都不一定是公平的。
看着您入材,当盖子盖上的那一刻,我们真的就阴阳两隔了。
您生于静谧的秋天,辛劳一生,奉献一生,又在这个静谧的秋夜里永远的走了。
74年前,一个小男孩降生在这个贫困交加的家庭。
一个12岁的少年,由于父亲的较早离世,便独自撑起一个家,照顾弟弟妹妹,成为出嫁姐姐的港湾。
一个逐渐长大的少年,担任起生产队长,并拜师学习酿酒,在空隙之余,还“贩卖”粮票,打下了后来经商的基础。
一个成家的青年,除了本分的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之外,还开起了酿酒小作坊。
一个中流砥柱的中年,四个孩子正呈阶梯式经历着教育的各个阶段。您除了早晚灵活的农事安排,隔三天一次的酿酒,还穿梭在三个乡镇、走街串巷卖肉。
一个该享受天伦之乐的晚年,您却患上了脑梗。但您坚强、乐观,从不可能站起来到站起来自己行走。没想到突发的呕吐,却是脑出血,让您不辞而别。
我永远不知道,您的生命会在那天被按下休止符。国庆短暂几天的停留,成了最后的陪伴;和您的那些最寻常的聊天,会是永诀;陪您玩“上大人”成为永远的纪念;您站在楼上目送我消失的背影,就是最后一眼。
今天,是您74岁生日,我跪在您的坟前。
以前每年的今天,都有我陪您过生日。今天依旧是我,但是,我在外头,您却在里头。
跪在坟前,手捧黄土,仰望星空:您为什么不多给我一个10年,就算5年也可以?
您做了我一辈子的父亲,我却不能做您一辈子的女儿,我不再是一个有父亲的孩子。
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做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