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出逃五天
江海走后第四天,小姨用短信严厉警告甜心,江海的资金已经全部冻结,你再不回来,不但没钱活下去,而且五天后连生身母亲也无法见到了。
留言被封存在虚拟世界里,江海在离家的首要时刻,已经把手机关掉,他不想让任何人嗅到私奔的信息,所以,甜心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收到短信。
手机关机,并不是关掉了与亲人的一切联系,只是暂时回避而已。江海会在某个时刻悄悄打开,里面的短信汹涌而来,叮铃铃的像是炸开了锅。他只是捡着白雪的短信看了几眼,就全部删掉。既然已经选择离家出走,就决然不在乎家中人的情况,底线就是不出大事就好。所以,甜心是根本看不到母亲的留言。为了方便和甜心之间联系,江海给甜心买了新手机,配置了新号码,是外地的。
甜心只有在夜晚,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从坐上江海的车那一刻开始,她并没有产生一种和江海独处私奔的幸福感,反而是万般纠结,对新生活的渴望和对姐姐愧疚的情感在内心搅成一团。刚开始出来的时候,她的心情无比激动,心和汽车一样疾驰,心情和花开一样鲜艳。时间愈久,她就越觉得姐姐会发现他们的行踪,家里就是开了锅的沸腾。他们正在行驶在通向幸福的大道上。江海说,要送给她另外一个城市的幸福,远离是非,远离城市繁杂,红尘有泪,江海要给予她一个童话般的幸福。脑袋蒙蒙的,她甚至分不清是在童话中还是在现实中,似乎是降临的传奇。
江海疯一般的飞车疾驰,似乎是迅速逃离这个恼人的世界。夜色浓烈,高速路上的灯光像贼一样扫视着他们。江海停不下自己的车,他担心只要一停下,那些无尽的苦恼,那对白雪和女儿的依恋,就会撕扯他。
路上,江海甜心无语。直至深夜,江海实在身心疲惫,于是在一个服务区停车住宿。此时,离开家已经是400余公里,想回家,都困难了。
“哥,我们去哪儿?”甜心深情的看着江海。
“不知道,顺路跑呗,能跑到哪儿就跑到哪儿,走的越远越好。”究竟在哪里落脚,江海心里也没个底。
吃饭的时候,甜心说没有胃口,吃不下。“不知道家里乱成什么样了?”
“既然出来了,就不要想家里的事情。”江海劝她,“咱们租一个门市,好好打理,不几年就能挣个三室一厅的房子,你再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多好!”江海笑着劝慰甜心。
甜心笑了,笑的有些勉强,有些苦涩,也有些甜蜜。能和哥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是今生最大奢望。
陌生的宾馆,没有任何的熟识,那个原先生活的城市和那里的人,忽然间在脑海中消失了。甜心单纯的心思里,只装着哥哥一人。偶尔会想起妈妈和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她就会心痛,但是眼前的新奇,马上就会占据她的注意力,于是,很快就将爸爸妈妈忘掉了。
江海不是那么容易忘掉,每当偷偷打开手机,翻开那些泣血的短信,对白雪的愧疚之情和担心,就让他无比沉重。他担心白雪会死掉,那就等于杀掉了白雪。只要白雪挺过一段时间,接受现实就好了。
当新生的太阳升起时,江海和甜心在外面渡过了最为艰难的一个夜晚。迎着朝阳,他们再次出发。没有目的地,只有盲目顺路疾驰。路上不断变换的风景,一次次消除离家的焦虑,对新生活的憧憬一点点的诞生。
在离家1000里地的一个陌生城市,江海停下出走的脚步,望着千篇一律的城市容貌,放下了离家万般焦虑,还原一身轻松。他决定安顿下来,成立一个小家。
妈妈严重警告的短信,甜心最终还是看到了。江海删除了一次次,还是被甜心最后发现了。当她偷偷打开江海的手机,看到妈妈威胁的短信,她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次莽撞,要置妈妈于死地;看到姐姐痛彻心扉的挽留,她惶恐,她以为没有了爱情,姐姐就会松手,没想到这是对姐姐背后捅刀子的伤害。她幡然醒悟,自己干净的爱情对于亲人是肮脏的,她伤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她后悔了,于是她留言给妈妈,她觉得应该放弃一些东西,放弃她所谓纯洁的爱情,她想回来,想回家。
妈妈一接到留言,万分高兴的说,“回来后,你的生活将重新开始。”
“想回家”,甜心喃喃的对江海说。
江海斩钉截铁的说,“不回”。
甜心呜呜的哭起来:“我想回家,我不想妈妈死。”
江海马上回短信给小姨,“即使资金被冻结,死也不会回来。”
接到短信,小姨生气的扔掉手机大骂:“这个混蛋,真想死到外面吗?”
“你妈妈这是吓唬我们,她不会死的。我们要是回去,你还能和我在一起吗?我能过下去,你一个姑娘家还怎么有脸面活下去?”江海双手托起甜心的满脸泪痕,“所以,下定决心,不回去。”
甜心还是呜呜的哭。
当她们之间能短信联系的时候,白雪紧紧抓住这个机会。黑夜中的一丝微弱的亮光都是能燃烧起来的希望。
白雪抓住这个能通话的机会,马上打通了江海的手机。这次,江海没有拒绝。这是江海走后他们之间的第一次通话。电话那边的声音嘶哑、沉重、沧桑。
白雪急切又小心的问他:“你在哪里?”
江海声音冷漠:“我在很远的地方。”
白雪听到江海的声音,即使那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她都百感交集,忍不住大哭:“回来吧,我和孩子都想你。你的事情,我不怪你,我能原谅你。”
江海听着白雪的哭声,沉默许久:“不,我既然出来了,我就不想回去。等我在这边挣了钱,给你和孩子寄去。可是,你现在冻结了我的钱,我租的房子,想做的事情也做不了。你为什么冻结我的钱?”江海质问。
白雪冤屈:“你也太狠心了,带走了所有的钱。冻结你的钱,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回来。”
“我回去了,甜心怎么办?”
白雪痛心,甜心、甜心,你的心里只有甜心,她真想杀了她,但是白雪还是很沉稳的说“给她重新找个工作上班。”
江海还是沉默,许久,压抑这么多天无法说出的顾虑还是说给白雪:“我回去,怎么面对亲朋好友?所以,我不会回去,死在外面,我也不回去。”
白雪着急了,“你傻呀,在今天这个社会,像这样的事情不是多的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呆在外面,难道就没人说你了?你不考虑我,难道你也不考虑你妈妈吗?”
想到年迈的父母,眼前浮现出父母的苍老,江海心痛。
“妈妈都快急出病来了,血压都升高了。”白雪知道父母是让江海回来的重要砝码。
白雪又加一句:“如果你不愿意回来,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再考虑考虑。你好好劝劝爸爸妈妈,无论怎样,我都不回去。”
电话瞬间挂断了,但是属于黎明的曙光也即将来临。白雪看到了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