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周末,不紧不慢的雨天。曾经无数次念过、写过田园山居中的雨。这时候,我想到了西江村花蔓里的雨,以及那些雨中的树,雨中的花。
我必须找到一个理由才能出门。几年前,第一次偶入花蔓里,就被这个精巧的花艺庄园打动了,后来发现花园的主理人是我十多年前的一个学生小朱,更是亲近了很多。我跟小朱说过,她们做得很美好,但是,我却不太敢造访,感觉脂粉气有点重,一个男人独自去这样的花园独坐,显得很违和。所以,我的喜欢只能是窃喜。这寓言着人生,有很多喜欢是不可言说的。
理由终于来了。当书法家协会准备在西江村举行第一次“墨润临邛”笔会的时候,我积极联系了花蔓里,“且看书香与花香,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协会通知活动是在下午两点,我上午十一点就到了,偷得两三个小时,在雨中的花园里静坐。
霏霏细雨中,工作人员正在打扫花径。他们接到过小朱的电话,让我自己找喜欢的地方落座。看见有位男士坐在花园的一角,心想原来还有喜欢这方花境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为寻找一个偏僻的角落,我把花园走了两遍。这些年大城小镇堆砌着肥美的绣球花,而花蔓里的绣球花散布在小径上,墙脚下,水池边,在晶莹的水滴映衬下更自然,更生动。偶尔还有几枝百合花开了,湿润的空气掩盖不住氤氲的芬芳。还有很多不知名的花朵正在开放,我以为走进了丰富多彩的植物园。
在花径的拐角,第一次来看到的那株桃树已经结果了,青涩的果子掩映在繁枝茂叶中。桃树生长在我的1980年代故乡,这株桃树让我如回故土,如见故人。天空微雨,清风微凉。工作人员冒雨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茶过来,我其实心生羡意。她说老板叮嘱过,午餐准备豆瓣鱼、青笋炒肉和煎蛋白菜汤。我说不用专门弄,工作人员吃什么我吃什么。后来,我坐在餐桌前发现还是那三样,估计这早已进入了他们的工作流程。当听到小朱专门提醒过老师口味清淡的时候,我是很感动的。人到白发苍苍的年龄,几近麻木,我却还常常为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感动着,仿佛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独坐在伞下,满眼苍翠欲滴。时急时缓的雨脚打在树叶上、花瓣上,发出断断续续的滴嗒声,就像时间走过的脚步声。时间过得很慢,但我还是觉得过快了。我知道如此静谧的时光不久就会被打破。
我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雨天、这样的环境?我为什么想到了花蔓里?我想起几天前,在推介花蔓里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后缀,我问小朱,小朱笑着说她也不知怎么定义,只是谦虚地说“乡村小花园”而已。“花蔓里就是我的一个梦想,可以随时感受每一种花开时的美好。看初开的花,很治愈的。花谢后,又充满希望的等待着来年的花期,就这样在生生不息的希望中活着。有盼头。”“我很随性,也喜欢随性的生活,不管也不想明天,没有计划未来,今天怎么痛快怎么过。没心没肺的活着。”
治愈?这年头很流行这个词语,也许这是一种生活理想,一种生存状态,一个生命命题。可是,我来干什么?这一定与我过去热衷于书写的花花草草无关!可是,我要治愈什么?难道我真是病了??
“花蔓里是什么”?没有定义也好。每个人在花蔓里的感受可能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