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奋斗(一五一)长篇小说连载

文/侯然(凡人呓语)原创

阿莲是在一个周五的晚上突然找上门的。其时,侯振江已换至天马教工宿舍居住。住在这里的大都是湖南大学的教职工,居住者大多具有较高的人文素质。也有一部分人购买了档次更高,环境也更优美的新开发的小区。原先学校分配的面积嫌拥挤的教工家庭,就将房子租了出去。

侯振江租住的一室一厅,在天马教工宿舍正迎向大门那栋的一楼,也挨着马路边的围墙内。他每天拉开窗帘,就能望见马路上奔走匆忙的衣食男女。

周五,侯振江跑工地忙了一整天,吃完晚饭,正斜倚在床上翻一本闲书,手机却突然间跳突起悦耳的音乐。他懒散地欠起身,丟下才翻了几页的小说书,伸手摸过屏幕不断闪烁的手机,一个熟悉的号码急切地跳跃在眼前。他连忙按下手机接听键,一个细柔亲切的女声在电话那头传来:“侯哥,我在天马教工宿舍门口,你出来接我一下。”侯振江电话也没挂,一骨碌跳下了床,打开屋门,就见小区大门外正立着踌躇不决,举着手机的阿莲。侯振江连连挥手嚷叫:“阿莲,我在这里。”阿莲也瞧见他了,倾身快步向侯振江身边跑去。刚进到屋里,细高挑的阿莲朝椅上一坐,叫苦道:“脚走得疼死了,我先坐会儿。”她边脱下黑色高跟鞋揉脚,边巡视了屋里一圈。侯振江沏了杯热腾腾的绿茶,推到阿莲面前,作了个请慢用的手势,就忙去理叠乱作一团的薄被。“别叠了,屋子里够整洁的,我还是第一次发现有男生的房间这么干净的,你别不是刻意表现的吧?”阿莲明是损暗却是欣赏地说道。“哪里干净哦,一般般吧。你来也不先打声招呼,搞突然袭击,想出我的洋相是不?”侯振江假意嗔怪道。“哎,人家大老远过来看你,也不问问我吃过饭没有,还数落人,哼!真没良心。”阿莲嘟撅起鲜红的小嘴,装着生气的样子,没过几秒,却又扑哧一声笑了。“哎,讲真的,我肚子真是饿了,还不请我下馆子?”阿莲嚷嚷道。她向来不会装,一定是真饿了。侯振江锁了门,请阿莲出去吃了锅烩牛肉。

吃完饭回来的路上,阿莲说想去湘江边走走。爬上维修一新的湘江大堤,银亮的湘江水绸缎子般激起层层的浪波。今夜月色正明,有些许扑面的凉风掠过。江上水汽蒸腾,月色倒映在水波流荡的江水中,显得夜色越发的迷离与捉摸不定。下江堤的铁门已被锁上,侯振江先自翻了过去,在下面接应。阿莲也攀过铁门,被侯振江托脚抱腿地接了下来。江边空旷无人,只听见哗哗拍岸的流水声,在脚下不停歇地挤压着石头水泥砌就的水岸。无论人走到哪里,明月倒悬的江影也始终伴随着身边……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都觉有些累了。阿莲便告辞,打车去了亲戚那里。

翌日上午,他去芙蓉北路工地,与约好的甲方伟哥见面。出门走得急,侯振江连瓶水也没带。半路上才发觉渴热难耐,就在路边小摊上买了瓶矿泉水。矿泉水喝到嘴里似乎有那么一点异味,侯振江也管不了许多了,还是解渴要紧。好不容易一脸热汗地赶到工地,伟哥正在甲方工程科办公室埋头研究着图纸。见侯振江一头脸的汗走进来,忙立起身推开图纸,邀侯振江在正对着的空调出风口处坐下。伟哥问:“软管报价带来了吗?”侯振江抹了把脸上肆意横流的汗珠,递上烟,回道:“报价是带了,施工方那怎么说?”伟哥燃起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串烟圈,紧皱着眉头,有点为难的说:“和他们说了,价格上可能得让一让,否则,很可能会买别家的。”侯振江也颇觉麻烦,他不曾想,横空杀出一个竞争对手,而且也已经与施工方联系。他商量着的口气问:“老兄,你看这价到底该降多少合适?这生意小弟全仰仗你了。”“这么样吧,等一下,我给他们再打个招呼。就说,你是我远房老表,我想他们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到时,你再让点价,不会有问题。”在空调房里坐一会,果然汗也干了,人也不着急上火了。他有点憋不住地想上厕所,就告辞伟哥方便去了。

从伟哥处回来后,他简单煮了饭,去门外的卤菜摊买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就着瓶白沙啤酒吃喝起来。不知是什么缘故,吃完饭,人整个觉得忽冷忽热的难受的厉害。便裹上被子半昏半醒地睡了。约睡到晚上八点,实在抗不住,只好一步一拖,捂着肚子艰难地走至街上。他拦了辆出租,驶向岳麓山下的医院。

他在急诊挂了号,医生一检查,是急性肠炎,因吃了不洁的食物引起的,需要挂几瓶水治疗。温柔的白衣天使细心地在侯振江的左手腕处寻找插针头的血管,揉捏了好一会,才插好针管。病房内,只剩下侯振江独自一人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任由时间在一分一秒地缓慢流去。此时的他,是感到有无比的寂寞袭上心头。他想起家中盼归的妻女,年迈慈祥从小带大自己的奶奶,以及面容愁苦,脊背佝偻的父母,禁不住一腔思乡的情绪缠绕在他的心间,久久不能散去。这些年,他走南闯北,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又由几人能够理解?为了这个家,更为了自己心中追寻的梦想。他省吃俭用,想尽办法的攒钱做生意,实在是怕再去过儿时苦焦的那种生活。上班以来,他卧薪尝胆,隐忍撑持着受的那几年罪,才换来今天初步成功的好日子。但他却仍不敢稍有懈怠,因为这距离他的梦想还有着不小的差距。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他也已经挂了两瓶吊水了。听护士说,得再挂两瓶,侯振江真的是要崩溃了,全部挂完水,岂不已经是零晨时分了?剩下的这两个小时他该怎么熬过去啊?这么晚了,病房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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