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话说道:楚书甄和两个孩子来看陈华伟最后一面,尹行之的两个同事被焚化,吉村要求他亲自挫骨扬灰,于先词接到紧急通知跑到郑州开会,蒋中正采取花园口炸堤以水代兵的策略,造成一次空前灾难。
一只手握着一张报纸朝着天际一甩,报纸在空中随风飘摇,发出哗啦作响的声音,几只灰色的鸽子在青石砖上扑腾着翅膀起起落落,报纸贴着地面飞行,落在一双脚旁。
一阵阵凌乱的钟声响起,屋檐上几滴水珠落进一口大缸中,与大缸的水融入,形成一幕幕涟漪,一只手缓缓拿起地上的报纸,两双手缓缓将报纸展开,一阵阵风将他身上的西装吹得发颤,他眼珠左右动了动,喃喃道。
#王成山(中年)姓陈的居然死啦?
王成山笑了出来,手一松报纸摇摇晃晃落在地上,他一拍身上的西服,便大摇大摆踏着地上的报纸向着远处走去,周围的行人仿佛被定格一般,手中攥着报纸看着,只有他的身影穿过一个个人。
王成山神色阴沉,他缓缓走到一处院门前推开门,大步跨过门槛,一阵轰鸣声响起,王成山抬眼看向天空,只见几架飞机呼啸而过,他瞪大眼睛,大步朝着正屋跑去,他的手一下掀开地板上的一块石砖,跳入洞口之中。
他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拱形的地窖两侧放着一排铁柜子,柜子上摆满了燃着火苗的蜡烛,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走去,黄色的蜡烛不时落下几滴蜡油。
一幕幕蜡烛极速划过,猛然停在一只悬在半空的手,那只手缓缓伸向一个蜡烛一攥,便高举着缓缓前移。
王成山的背影站在拱形地窖的尽头,外面传来阵阵若隐若现的轰炸声,将两侧铁柜子上的蜡烛火苗震得发颤,王成山握着蜡烛缓缓移到墙壁上的地图前。
只见地图上标满了叉号,王成山嘴角动了动,又是几声若隐若现的爆炸声响起,王成山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头凑近蜡烛,狰狞的脸庞被摇曳的火光点亮,他的嘴一吹,脸庞陷入黑暗里,黑暗中传来他的喃喃声。
#王成山(中年)那小鬼不在重庆…
一排排蜡烛上的火苗在半空朝一边飘去,王成山的身影缓缓走过,所有蜡烛一个接一个灭了,只剩下一缕缕白烟在半空随风飘摇。
#王成山(中年)三弟说,大哥没有将王断红和陈华伟的下落告诉任何人,来去匆匆,像场梦,就连他也不知道,他总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蜡烛烧化的窝里,蜡油泛着光泽,微微摇晃,地图上一个个叉号缓缓划过,院门口的屋檐两侧挂着灯笼,灯笼下褐色的长须随大风向一边飞着,王成山站在院中,仰起头看向天际徐徐升起的黑烟。
#王成山(中年)我自从来了中国,就在利用一切找到她,一个人经历生生死死,成长将无比巨大,如果再晚,迟来的那一枪,我就再也躲不过去了。
一架架飞机冲向天空,对着阵地狂轰滥炸,几个国军士兵被炸飞出去,一艘艘军舰在夜晚的河面上缓缓前进,密密麻麻的细雨落在尸体头顶的钢盔上,一队日军士兵突然冲了出来朝着国军阵地杀去,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雨披与夜色融合在一起。
几个国军士兵手里攥着长枪左右张望着,雨水哗哗作响,一阵阵枪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响彻,一个军官躺在床上,一旁柜子上电话刺耳的铃声突然炸起,那军官瞪大眼猛地坐起身,一下抓起电话大喊道。
“这里是杨森,说话!”
杨森眼珠左右动着,听着电话那头若有若无的枪声和爆炸声,他颤颤巍巍侧过头看向听筒,眼神逐渐变得惊愕,猛地将电话扣了回去,惊慌失措地左右张望着,他大口喘着气一下跑到衣架前,抓起军装披在身上朝门外冲去。
“一九三八年,民国二十七年,六月十一日…”
蒋中正背着手站在桌前望着桌子两侧坐满的军官,身后挂着一张大地图,于先词坐在离蒋中正最近的位置上,对面坐着李宗仁,蒋中正一清嗓子,侧头看向于先词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此次为防守武汉,我要新成立一个第九战区,先词啊,你来当这个司令长官吧。
于先词侧头一看蒋中正,缓缓站起身挺起胸膛大喊一声“是”,蒋中正挥了挥手,于先词缓缓坐回椅子上,蒋中正抬眼看向一旁的人,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你们这个区分两个兵团,第一兵团归薛岳管理,第二兵团由张发奎管理,第五战区还是由李宗仁做这个司令长官。
几个人从桌前站起身,纷纷高喊一声“是”,蒋中正微微一点头,看着他们坐回椅子上,他缓缓走到地图前,侧头看向身后的军官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此次日军不出所料依然采取的是包围策略,你们都提提意见,这次该如何部署?刚刚几个参谋递话给我,全力防守武汉核心三镇,我总觉有些不妥,你们有什么更好的提议么?
众人互相看了看,议论声此起彼伏,蒋中正背着手微微一皱眉,一个人缓缓从桌前站起身,于先词侧头看向桌子末尾的人,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白参谋,你站起来是有好的提议么。
白复成微微一点头,缓步走到于先词身边,抬眼望着地图,蒋中正侧头默默看着他,议论声逐渐静了下来,白复成缓缓抬起手指向地图,开口说道。
#白复成(中年)全力防守核心阵地实则又要遭到集体歼灭风险,我个人大胆的认为,这是在造就一个同南京一样的恶果。
蒋中正听后微微一愣,连忙退后几步握住白复成的肩膀,将他揽到地图前,所有军官正襟危坐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蒋中正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被歼灭?那你说说为什么?
白复成微微一点头,缓缓从胸口的兜里掏出一支笔落在地图上,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侧头望着蒋中正开口说道。
#白复成(中年)大家刚刚提的初步作战计划,在距武昌五十公里的葛店一带构筑了一个看似很不错的阵地,可我们用大局来看,这是个环形阵地,不好的一点就是,只要日本人稍有突破,依托地势,我们极有可能直接被压制在水边上,从而有被歼灭的风险。
于先词眼珠动了动,连忙也站起身走到白复成身边看着地图,他的手指落在地图上,眼珠左右动着,侧头看向蒋中正,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委员长,此言不虚。
蒋中正微微点了点头,二人的手都搭在白复成的肩上,白复成眼珠动了动,缓缓握着笔落在地图上,开口说道。
#白复成(中年)背水设阵地是兵家大忌,马当阵地是咱们重中之重,可以不变,在几天前,我反复推演了一下日本人可能要做得事情,首先,若马当被突破,长江南岸之敌,必从瑞昌出发,他们的目标是金鸡岭,如果拿下金鸡岭,便可以直接攻打码头镇这片区域…
于先词和蒋中正看着白复成握着笔在地图上画,二人神色有些复杂,但都微微点着头,白复成沉思一阵,眼珠动了动,又将手移到别处开口说道。
#白复成(中年)你们看,这样一来,武昌危矣…
于先词眯着眼睛,眼珠微微动了动,呼出一口气接过白复成的笔侧头看向蒋中正,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委员长,他说得对,您看,葛店一带地形不适合大兵团作战,所以如果说,敌主力想要断了我长江南岸守军后路,必经富池口,西进截断粤汉公路。
白复成连连说“对”,所有军官交头接耳起来,于先词深吸一口气,紧皱着眉头,眼珠左右动着,缓缓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北岸也是如此,他们会切断平汉铁路与汉宜公路,从而再断北岸守军后路,委员长刚刚说得包围策略,大致如此,一旦发生这样的结果,我们再大军守核心阵地,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全歼。
白复成又“对”得一声,使劲点了点头,蒋中正“嘶”得一声,神情变得复杂起来,背着手来回踱着步,于先词侧头一看白复成笑了笑,侧头看向蒋中正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我有一计,可破此局。
蒋中正停下脚步,猛地侧头看向于先词,抬起手指向他,手指在半空微微发抖,有些激动地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好!先词快讲!
于先词缓缓走到蒋中正面前,眉毛微微一挑,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外围作战。
众军官听罢,眼中纷纷一亮,纷纷站起身围到于先词和蒋中正身边,白复成背着手微笑着望着他们,于先词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咱们利用山地阻击日军,这样一来,即便是被包围,也可轻松利用地形优势跳出包围圈,你像江北的大别山,便可多层设防,节节抵抗。
于先词站在人堆里,缓缓抬起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略激昂地说道。
#于先词(中年)而且我认为,此次作战不应以死守武汉为准,而是和敌人打一场漂漂亮亮的消耗战,日本人这次把咱们当成决战!咱就让他们看见,远远没完!咱们也把这场消耗战当决战来打!
众军官互相看了看,纷纷抬起手鼓起掌来,高喊着“于长官和白参谋好样的”,于先词身体左右转着,双手一起一落,掌声渐息,于先词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立刻通知后勤部,把咱们能用得上的全部搬走,这样一来,日军即便拿下武汉,他们也将费劲心力与付出巨大伤亡拿下座空城,最关键的,就算他们拿下武汉了,咱们也可以派军队依靠地形叨扰,让他们永不得安宁!
一个军官连忙大喊声“是”,便冲出房间,边跑边喊着“后勤部”,蒋中正笑了出来,抬起手搭在于先词后背上,又侧头望向白复成,微笑地对他一点头,
一个军官手中攥着一张纸举在半空快步奔跑在长廊之中,他的气息断断续续格外沉重,脑门的汗珠划过鼻梁,他的背影猛地冲进门口,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聚在一块的军官。
众军官听见喘息声纷纷侧头看向身后,那个军官缓缓直起身,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日军夜袭…夜袭安庆…杨森…徐源泉…的…的二十七与二十六集团军…仅一晚…一晚便逃出安庆!安庆失守了!”
蒋中正愣了一下逐渐瞪大眼睛,猛地跑向那个军官,夺过那张纸眼珠左右动着,他嘴角抽搐,怒吼一声胳膊抡圆了举向半空,又重重砸在桌上,众人纷纷浑身一抖,蒋中正瞪着眼睛左右看着,双臂一抻,仰头嘶吼道。
#蒋中正(老年)轻弃名城,腾笑友邦!还互相甩锅彼此是对方抗战不力才跑!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于先词的手在腿侧微微一抖,猛地攥紧了拳头,抬眼直勾勾瞪着那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军官,微微一侧头,那军官连忙一点头,踉踉跄跄跑出房间,于先词侧头看向身边几个军官,冷声说道。
#于先词(中年)你们几个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立刻下达部署命令。
一个柜子上摆着一个唱片机,唱片缓缓旋转着,细微的电流声中播放着欢快的爵士乐,一阵阵哄笑声传来,随着唱片机被缓缓拉远,只见四面黄色的灯光闪烁,四处挂着彩色的横幅,一副张灯结彩的模样。
几个国军军官站在房间中,手中握着酒杯哈哈笑着推杯换盏,几个军哥醉倒在椅子上,垂落的手中依然捏着酒杯。
一个军官手中摇着杯子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轻轻放在桌上,桌上摆着各色各样的食物,几个乡绅坐在桌前,用手捏着食物放进嘴中,不时一点头,那个军官一清嗓子,开口说道。
“大家那么尽兴,差点忘了正事。”
众人纷纷侧头看向那个军官,一个人喝得烂醉踉踉跄跄站起身,双眼迷离,哈哈笑着说道。
“李长官,什么正事有比今天的开心重要吗?”
李韫珩仰起头哈哈一笑,缓缓抬起手指向身后的横幅,欢快而令人醉醺醺的爵士乐不断响着,他开口说道。
“瞧瞧你们这记性,今天!是咱们所创办的抗日军政大学结业的好日子,咱们说实话,就那于先词于长官,把咱们压成什么样了,凡咱他手底下干活,一点油水捞不着!天天充大头搞清廉!别的军早就贪到天边儿去啦!他简直是个魔鬼!等咱们培养的军官安进中央,咱们就有自己的势力了!还用得着怕于先词那个杀人魔吗!”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那几个喝得烂醉的人哈哈大笑着,抬起手使劲鼓起掌来,于先词黑白色的身影站在黑暗中咬着牙,举着枪的手不断发着抖。
李韫珩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旁的红酒瓶对嘴儿灌了起来,他重重打了个哈欠,一下将手中的酒瓶放在桌上,眼前的所有人都形成重影,他眯着眼睛左右看了看,迷迷瞪瞪地开口说道。
“咱们十六军的那个…那个…孟团长哪去了…”
几个军官勾肩搭背地手中抓着酒瓶,踉踉跄跄在房间中左右走着,他们哈哈笑了一阵,大声喊道。
“李军长!就那个雏儿!喝不下去跑厕所吐去了!”
李韫珩哼哼一笑,大喝一声“不管他”,便转身拿起桌上的酒瓶对嘴儿喝了起来,他一下伸开双臂,大喊一声。
“接着喝!咱管够儿!”
一个人的背影在走廊之中摇摇晃晃前进着,走廊两侧挂着盘根错节的小灯,他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捏着一个纸条,他的手指微微一屈,逐渐掠过一个人的手旁,再显时,手中的纸条已然消失不见。
黑夜里几艘军舰前进着,水波起着涟漪,黑漆漆的水映着一轮惨白的圆月,一个日本军官站在船头握着望远镜看着前方,他缓缓将望远镜拿下,侧头一看身后,小声喊了句“行动”,便见几队日本兵抱着汽艇跳下军舰,他们的手扒着汽艇坐了上去,直冲岸边。
摇摇晃晃芦苇荡之中一队队日本兵手中端着长枪大步奔跑着,一个国军军官站在要塞上,手中握着望远镜看着远方,他眉毛动了动,看着远方的芦苇荡中若隐若现的人影,眼睛逐渐瞪大了。
他猛地将手中的望远镜垂下,侧头看向趴在墙后的士兵,开口说道。
“有人来了!立刻开火试敌情!”
几个士兵纷纷一点头,将手中的枪栓一拉,无数枪管伸出墙壁凹陷处,国军军官缓缓蹲下身,微微抬手一挥,一瞬间,密密麻麻的枪声传来。
几个在芦苇荡之中奔跑的日本兵瞬间倒在地上,一个士兵大步跑到那个国军军官身边,开口说道。
“鲍队!是日本兵!”
鲍长义愣了一下侧头一看身边的士兵,嘴角动了动,咬着牙喃喃道。
“竟打咱们阵地来了!这个李韫珩!大敌当前!大摆宴会!”
鲍长义侧头看向身边的士兵,一挥手大声喊道。
“给这帮日本人尝点厉害的瞧瞧!”
几个士兵纷纷一点头,朝着远处跑去,鲍长义微微直起身看着芦苇荡中奔跑的影子,他一拉枪栓,枪管冒出阵阵白烟,枪声连绵不绝。
几个士兵弓着身,将几架炮推到墙体外,只见几架炮口逐渐伸出,在一阵轰隆声中,炮口冒出丝丝缕缕火星与白烟,伴随着爆炸声,在半空摇晃的芦苇荡起了一层火光。
几个日本兵在火光中哀嚎尖叫,在地上翻滚着,日本兵的尸体躺在芦苇荡中,无数人影纷纷转身溃逃。
鲍长义听着外面逐渐寂静下来,摇晃的芦苇荡燃烧的烈火点红了天空,他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望着前方,开口说道。
“咱们这样迟早挡不住,你们给十六军的军长打电话,让他们别开宴会了!赶快回来支援!顺便做一下两手准备,直接给咱们于长官发电报!”
几个士兵点了点头,便朝着远处跑去,鲍长义抿着嘴神情复杂地望着前方,烈火烧芦苇荡的噼啪声不绝于耳,他呼出一口气,抬起手一抹脸,缓缓端起枪架在墙上,直勾勾盯着前方。
一只手握着酒杯耷拉在半空,随着那只手微微一抖,酒杯下坠,触碰在地面的一瞬间碎成大片,玻璃渣在地面跳着,随着画面被缓缓拉远,只见乡绅坐在桌前,头趴在桌上,几个军官瘫在椅子上,头歪着,李韫珩躺在地上,一阵阵细微的鼾声在房间中回荡。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响起,李韫珩眉头微微一皱缓缓翻过身去,桌上的食物只剩下残羹剩饭,一阵阵乌鸦的嘶吼在房间中回荡。
一个日本军官双手抱着胸口站在房间中,几个电台滴滴嘟嘟作响,他在房间中紧皱着眉头左右踱步,一阵电话铃的吵嚷声响起,日本军官一皱眉猛地抬起手抓住电话靠在耳边,用日语说道。
“这里是司令部,我是坂本,马当战况如何?”
坂本眼珠动了动,眼神变得复杂,侧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地图,有些不可思议地喊道。
“什么?马当守军竟然连续打退我们三次集团性冲锋?”
坂本眼珠动了动,抬起手落在桌上,手逐渐攥紧,气息变得沉重起来,他侧头看向听筒对着听筒说道。
“正好,石井四郎向我汇报称哈尔滨拿马路大试验的毒气弹已经研制成功,正在进行大规模生产,转告波田支队,我立刻将毒气弹运过来,直接向他们投毒!”
一缕火光从马当阵地冒出,几个国军士兵瞪着眼睛左右看着,一绺鲜血从他们嘴角流出,几个人眼睛充血,他们瞪着眼紧紧攥着枪,缓缓倒在地上。
几队日军士兵戴着防毒面具手中端着长枪大步冲向前方,几个梯子搭在墙上,无数日本兵攀爬上去,对着远处几个奄奄一息的士兵射击着,枪声不绝于耳,日本旭日旗逐渐扬起,昏暗的半空起着涟漪,黑色的云在昏黄的天空缓缓移动着…
于先词坐在一张桌前,军帽搭在桌子一角,双手搭在桌上攥着拳头,神情格外复杂,眼珠微动,直勾勾盯着桌上的地形图,他不时拿起上面的国军旗帜放在一处地方。
几个军官气喘吁吁地在走廊之中摇摇晃晃奔跑,于先词听见若隐若现的喘息声,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只见两个军官扶着门框,神情恍惚地望着自己,于先词嘴角动了动,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有什么紧急情况啊。
那两个军官互相看了看,他们一咽唾沫,一个军官抿着嘴低下头,小声说道。
“报告于长官…马当…马当失守了…”
于先词愣愣地看着前方,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缓缓站起身,瞳孔晃动额头上的冷汗划过鼻梁,他颤抖地说道。
#于先词(中年)马当?失守了?
于先词的神情格外恍惚,见那两个军官点头,于先词颤颤巍巍吸了口气,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跌倒在座位上,他的脸庞逐渐变成黑白色,变得上下颠倒起来,他嘴唇发抖,声音形成一阵阵回音。
#于先词(中年)马当…我军建了几月!耗资巨大!不到一星期就失守了!
那两个军官彩色惊恐的脸庞极速划过,黑白色的花瓶,搭在桌角的军帽摇摇晃晃划过,猛地移到于先词恍惚的脸颊上,他抬起手指向远方,大声喊道。
#于先词(中年)薛蔚英呢!白崇禧不是已经叫薛蔚英前去支援了吗!人呢!
于先词黑白色的脸庞变得杀气腾腾,眼珠朝上翻去,颠倒起来摇摇晃晃,画面猛地划到那两个军官彩色脸上,一个军官颤抖地说道。
“他…他还在路上…薛蔚英担心走大路遭遇日军突袭,就绕了小路…”
于先词杀气腾腾的脸颊逐渐恢复彩色,他嘴角抽搐,搭在椅子上的手微微发抖,他的手逐渐攥成拳头,轻声冷笑起来,哈哈的笑声格外瘆人,他逐渐收起笑脸,抬眼直勾勾看着那两个军官,低声说道。
#于先词(中年)叫他不用去马当了…去武汉军事法庭等死吧…包括那个姓李的…让他们做个伴同去…继续叫人反攻马当!
那两个军官看着于先词的眼神浑身一抖,纷纷一点头,于先词的脸庞形成重影,狰狞如魔鬼的笑脸一闪而过,他颤颤巍巍抬起手,轻轻一挥。
#于先词(中年)出去…
那两个军官高喊一声“是”,便猛地转过身朝着房间外逃命似的奔跑,于先词坐在椅子上抬眼直勾勾看着他们的背影,一阵阵风拂过他垂在额前的发丝,他的身影被摇摇晃晃拉远,门口透着丝丝缕缕黄光,将他的身影模糊。
“一九三八年,六月三十日,经过多次争夺,马当还是完全落入日军手中…李韫珩被撤职…薛蔚英被枪决…”
那两个军官的身影在幽暗的长廊中摇摇晃晃奔跑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从他们身后爆发而出,他们瞪着眼睛,头也不回地冲出长廊尽头。
于先词手中攥着花瓶一下扔向前方,花瓶摔在墙壁上碎了一地,几朵枯萎的花朵散落在碎片上,于先词眼眶泛红,大口喘着气望着前方。
陈华伟黑白色的身影静静躺在担架上,于先词嘴角抽搐,一滴眼泪划过他的脸颊,他逐渐咬紧牙关,低吼一声,一下抄起手边的台灯砸在地上。
他一下将椅子踹翻在地,将桌上的文件抱起扔向天空,无数张纸摇摇晃晃落在四处,他气喘吁吁地看着地面,缓缓躬下身将椅子扶起,坐了上去。
他躬下身,双手合十来回搓着,泪珠在下巴上闪闪发光落下,他微微侧头看向桌上的电话,眼珠动了动,王断红黑白色的身影站在禁闭室,微笑的脸庞在根根竹子做得窗户之间。
于先词缓缓抬起手,抓起桌上的电话拨着键,缓缓靠在耳边,他嘴角动了动,低下头犹豫一阵,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我是武汉第九战区司令于先词,给我转接云南讲武堂…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五分校办事处…叫王断红来听电话…
王断红在操场上奔跑着,夕阳将她奔跑的影子拉长了,她微张着嘴,脸庞满是汗珠,头顶的钢盔泛着光摇摇晃晃。
一个军官走到操场上望着王断红奔跑的身影“哎”得一声,王断红侧头看向远处,只见那个军官抬起胳膊一招手,王断红见状奔跑着跑到那个军官身边,抬起手一敬礼。
那个军官微微一点头,也抬起手一回礼,缓缓转过身指向远处,王断红愣了一下,歪过头看向他指的方向,于先词低着头手握着听筒,另一只手搭在腿上来回攥着。
王断红缓缓走到桌前,将头顶的钢盔摘下放在桌上,抬起手抓起撂在桌上的电话靠在耳边,额前的发丝被汗水粘连,她眼珠动了动,开口应道。
##王断红(少年)喂?哪里?请讲…
于先词眼珠动了动,缓缓直起身,嘴唇微张,却没有说话,树荫沙沙作响,几缕白灿灿的光线在叶子缝隙中透过,他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丝微笑,听着王断红在那头问道。
##王断红(少年)讲话呀,不说挂了啊。
于先词笑了出来,露出一排牙齿,缓缓将后背靠在椅子上,昏暗的天空投来黄灿灿的光芒,黑云缓缓移动,连忙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别挂,是我,于先词。
王断红眼珠动了动,侧头一看手中的听筒,神色有些茫然,她茫然地“啊”得一声,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打给我干啥?是有什么事吗?
于先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躬下身,笑着说道。
#于先词(中年)没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该打给谁,所以打给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咱师娘没事吧。
王断红眼珠动了动,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挪着身子坐在桌上,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没事,难过是肯定难过的,寻死觅活倒不至于。
于先词听罢,低头哼哼一笑,“哎呀”一声,也叹了口气,一咋吧嘴,侧头看向远处,犹豫一阵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那你呢。
王断红眼珠动了动,缓缓低下头,抬起手一捋额前湿漉漉的发丝,绿油油的草原,在草丝向风的方向矮下的一瞬间,变成黄灿灿的荒原,她苦笑一下,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我能怎么样,该怎么过怎么过,训练之类的…别说我了,说说你,我听说武汉战事已起,你打得怎么样,如果涉及机密当我没问。
于先词眼珠动了动,抬起手用手指一挠额头,垂落的发丝随着风微微摇晃,金灿灿黯淡的圆日在树杈之间快速移动,笑了笑,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有啥机密的,那么大的事…明儿就见报了…怎么说呢,铁打的出师不利吧…先是安庆叫日军偷袭了,两天之内就沦陷了…还不了了之了…后面呢…有个姓李的蠢货居然大敌当前大摆筵席,喝得烂醉,还有个姓薛的王八蛋,无视命令走小路支援,结果怎么样?马当也失守了。
王断红紧皱着眉头,默默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她缓缓抬起手抓住自己额前的发丝来回揉着,于先词站在地形图前,手中握着国军旗帜默默看着,声音徐徐传来。
#于先词(中年)我们这次部署的兵力足足百万之众,我们想得是把日本国力从这一战中消耗殆尽,让他们的战略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
王断红默默望着前方,日军飞机呼啸而过,村庄陷于火海之中,她一抿嘴,神色变得凝重说道。
##王断红(少年)百万…那武汉能守住吗?
于先词坐在椅子上握着电话神情有些复杂,苦笑一下,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战事进展是否顺利,日军增援是否到位,尚未可知。
王断红神情复杂,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电话逐渐远离,于先词眼珠动了动,听着她的叹气声,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希望不会太打扰你,好好训练,我挂了。
王断红手里握着电话,无力地瘫在腿上,神情复杂地看着前方,又将电话缓缓拿起,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加…嗯…希望这一战能达成目的…
于先词握着听筒默默听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王断红听着电话那头平稳的呼吸,嘴角动了动缓缓将电话扣回桌上。
于先词依然将电话靠在耳边,久久未拿下来,脸上的神情笑中带着些平静,王断红侧头看了一眼桌上扣上去的电话,缓缓走下桌子,身影形成重影消失了。
于先词深吸一口气,缓缓将电话远离自己耳边,轻轻扣回桌上,侧头看向一旁,突然哼哼一笑,缓缓站起身走到墙壁前,蹲下身捡着地上的碎片放进手中,几朵的枯萎的花浸泡在水中,一只手缓缓伸向它们握住花茎,几滴水珠从枯萎的花瓣上落下,滴在于先词手上。
几缕火光在阵地上冲天而起,张发奎站在棚子下,手中握着望远镜看着前方,几个士兵跑到张发奎身边,大声喊道。
“报告总司令!鞋山岛炮火密集,鄱阳湖军舰持续开火!援军根本过不去!日军火力基本全面覆盖,十一师死伤惨重!”
张发奎紧皱着眉头缓缓将望远镜放下,侧头看向身边的士兵,犹豫一阵,开口说道。
“叫人继续顶…委员长给咱们的命令是死守九江!”
几个士兵高喊一声“是”,便转身朝着远处跑去,张发奎神情格外复杂,背着手在棚子中如热锅的蚂蚁左右踱步起来。
坂本坐在桌前,手中握着地图看着,他眼珠动了动,猛地站起身一下拿起一旁的电话靠在耳边,大声喊道。
“张发奎已经在做垂死挣扎,立刻叫一零六师团从姑塘滩头登陆,长江上的舰队立刻配合正面进攻九江!”
说罢,坂本一下将电话扣回桌上,坐回椅子上,两个胳膊肘搭在椅子扶手上狞笑起来,手不时一攥拳头又松开。
几缕火光在焦土之中窜起,爆炸声不绝于耳,焦土之中满是国军士兵的尸体,破破烂烂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在灰暗的半空起着涟漪。
张发奎黑白色的身影站在棚子下,手中握着望远镜望着前方,随着他的手将望远镜缓缓拿下,泛红的眼眶落下一滴眼泪。
“张发奎下令撤退…九江失守…”
一个拳头猛地砸在桌上,蒋中正恶狠狠地瞪着前方,眼角抽搐,张发奎站在前方低着头,一阵阵风将蒋中正身上深绿的军袍掀起涟漪。
张发奎的背影和蒋中正的身影逐渐被摇摇晃晃拉远,于先词孤坐在房间中,门外不时传来一阵拍门与叫喊声。
“于长官,咱可不能这样啊!您去劝劝蒋先生吧!”
“是啊,于长官!九江守不住已成事实!就算让粤四军再上是徒增伤亡啊!”
“于长官!临阵换将乃大忌!请您说说情!把张发奎捞回来吧!”
于先词颤颤巍巍吸了口气,抬起手捂住自己脑门闭上眼睛,脸庞逐渐形成重影,几滴眼泪被搓到他脸颊上,耳边声声“于长官”形成阵阵回音久久回荡。
于先词身后墙壁上的蒋中正相框被一缕白光划过,陈博术黑白色的身影站在昏暗的房间中默默看着前方,于先词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来回搓着,身影逐渐形成重影消失了。
几个军官站在门外,不时抬起手一拍门,门发出吱呀一声,几个军官纷纷愣了一下散开站在两边,一缕金光逐渐从越来越大的门缝照耀在地板上,一个平静的声音徐徐传来。
#于先词(中年)战机不能延误…我去向委员长求情,让张发奎复官…
地板上逐渐出现一个人的影子,于先词默默看着前方,缓缓迈开步走向前方,几个军官互相看了看,纷纷跟在于先词身后。
蒋中正的背影站在地图前,一阵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蒋中正微微侧头看向身后,只见于先词站在门口,默默望着自己。
于先词缓缓转过身将门关闭,几个军官看着于先词逐渐消失的脸庞,纷纷窃窃私语起来,于先词缓步走到蒋中正身边,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先生,我是来向您请求让张发奎官复原职的。
蒋中正侧头默默望着他,缓缓拄着拐棍走向一旁,于先词默默望着他的背影,蒋中正眼珠动了动,微微侧头看向身后,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这可是你第一次没顺着我的意思办。
于先词眼神复杂,微微低下头,脸上满是羞愧之色,他一闭眼睛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先生,张发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击沉日军十几艘军舰,达到了杀伤日军,给他们造成沉重负担的结果…撤退也并非保存自己势力之私举…
没等于先词说完,蒋中正猛地抬起手,侧头看向于先词,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行啦!陈彦引说得真没错…你就是个书生…书生意气的模样…
于先词一抿嘴,头又低了下去,蒋中正又侧头看了一眼于先词脸上羞愧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拐棍一杵地面,发出“嘣”得一声,于先词抬起头看向蒋中正,二人四目相对,蒋中正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抬起手一挥,说道。
#蒋中正(老年)应了!
于先词愣了一下,眼珠动了动,他神色变得缓和了一些,轻轻“哎”得一声,便转身跑向门口,蒋中正侧头看向他的背影,呼出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回地图前看着。
于先词缓缓走出门口,几个军官连忙围到他身边,眼中满是期盼的神色,于先词神色平静望着他们,只是一只眼睛轻轻一眨,便大步远去。
那几个军官互相看了看,纷纷笑了出来,他们来回抱着,又侧头一看房间里蒋中正的背影,纷纷齐刷刷转过身一鞠躬,便跟在于先词身后大步跑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