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三)

说到这里,安然竟然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你知道么?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是爱,只觉得见不到彼此是不敢想象的事儿。相对于‘爱情’而言,我更多地还是把它理解为‘亲人’之间的不可分割。直到那次以后,我才真正确信,我们俩之间不是‘亲人’,而是‘恋人’。”

2007年6月,中考结束,迎来了漫长的暑假。

刚刚放假的时候,男孩儿和女孩儿整天待在一起估分儿。

“哎呀,我那道大题做错了,12分呢。”女孩儿失落地揉搓着双手,男孩儿知道,只要女孩儿紧张她就会揉搓双手。

“没事儿然然,你别紧张,我知道你物理这个题做得不好,我这道题只做了一半。”男孩儿满不在乎地对女孩儿说。

“大白,你疯啦!有分拿你不拿,要是别的题你做错怎么办?”女孩儿焦急地推搡着男孩儿。

“哎呀,你放心吧。在冲刺阶段我的成绩已经很稳定了,每次都能比咱们县一中往年的分数高出二十多分,中考题又相对简单,所以咱们肯定稳赢!”男孩儿对自己的成绩十分自信。

“行吧,你这么自信,搞得我都不自信了。”女孩儿还是有些焦虑。

终于,夏日的热浪把中考成绩拍到了孩子们面前。

“然然,成绩出来了,我刚打电话查完,你查了么?”男孩儿兴奋地跑来找女孩儿。

“我也查了,刚要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呢。”女孩儿的眼睛里闪着光,因为她的成绩比预想的要好很多,已经比往年县一中的分数线高很多。

“我的分数比我设想的高很多,进一中没问题了。”男孩儿抑制不住地高兴。

“我……我好像差一些。”女孩儿故意装作失落的样子低下头。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看到你开心来着,你肯定在逗我。”男孩儿将信将疑地看着女孩儿。

“我是怕你担心,看来……我们又不能读一所高中了。”女孩儿越演越真,把机智的男孩儿都骗过了。

“我不信,你把你考号儿告诉我,我现在就回家查,肯定是你听错了。”男孩儿开始着急了起来,进屋就去女孩儿的写字台翻找女孩儿的准考证。

“哎呀,看你急的,我骗你玩儿呢。我也过线啦!”女孩儿看着男孩儿着急的样子实在憋不住了。

“你看看,我不在的这三年,你都学坏了!”男孩儿从屋里追女孩儿追到了屋外,整个小院儿里充斥着两个孩子爽朗的笑声。

“来来来,你俩过来吃西瓜!我今天在街里儿用小麦换的,可甜了。然然,去厨房拿两个勺子来,你和大白用勺子挖着吃。”女孩儿妈妈笑着端来两个西瓜给两个孩子吃。

“大姨,我和然然的分数都过咱县一中的分数线了,看来我们俩都能去一中啦!您放心,到了一中我一定会照顾好然然的!”男孩儿冲着女孩儿妈妈信誓旦旦地说。

“好好好!打小儿大姨就喜欢你,要是你俩能上同一个学校就把然然交给你啦!”女孩儿妈妈也跟着他们高兴。

然而,就在两个孩子都以为能如愿以偿的时候,传来了他们意料之外的消息。那一年,教育局开始管控跨区域上学的学生。政策变成了如果在Y县读初中,就要在Y县读高中,不能调回本县。

这个消息对两个孩子而言,就像晴天霹雳一样,把两个孩子的小小心愿劈得一干二净。

他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早就没了最初的兴奋。两个人都默契地选择窝在家里,不肯去找对方。直到报考学校截止日期的前一天晚上,男孩儿来到了女孩儿家。

“大姨,然然在家么?”

“在呢,你进屋去找她吧。”

“然然,你跟我出来,我有事儿跟你说。”男孩儿来到女孩儿的书房,对女孩儿说。

“说啥呀,就在这儿说吧。”女孩儿看见男孩儿有些无奈。

“走,过道说去。”男孩儿又一次不容分说地拉走了女孩儿。

“然然,你报咱们县一中吧,我报Y县一中。”

“嗯,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女孩儿无力地说。

“有,我们这次分在两个学校和初中分在两个学校是不一样的。”

“哪儿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两个地方。”

男孩儿望了望黑洞洞的过道头儿,走到女孩儿面前,低下头在女孩儿脑门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儿。

女孩儿当时惊呆了,脸上突然就火辣辣地。她立刻推开了男孩儿,转过脸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一点。

男孩儿跑过去拽过女孩儿的手,深情地对女孩儿说:“安然,你还记得小学毕业我们在这里定下的约定么?这次我们还在这里定下约定,我们要考上同一所大学,一起去远方。而且现在你已经不只是你自己了,你还是我女朋友,是大白的女朋友,你有了另外的身份。”

“你……我……,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我还啥都没说呢。”女孩儿低着头,别别扭扭地说。

“然然,我从来都没怀疑过,我觉得你就是我媳妇儿,换了你别人谁都不行!”男孩儿说着拉起了女孩儿的手。

“我……我……我可还没答应呢。”女孩儿有些无所适从,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然然,你不用怀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永远也不变心。”男孩儿说着把女孩儿揽进了怀里,就像小时候两个人见面都要抱抱一样自然。

“嗯,好。”女孩儿顺从地窝进了男孩儿的怀里,听着男孩儿每秒一下的心跳,异常安心。

就这样,在这个繁星满天的夜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他们从两小无猜的伙伴变成了恋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秘密,只有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偷偷听到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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