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你听见我在厨房忙碌的动静，叫了声妈妈，然后像往常一样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等着我三催四请的起床。
我带着早餐的香气，来到床前唤你。你全身都藏在被子里，看似平静的花被面没有节奏的起伏。我知道你在偷偷地笑，但我不想浪费更多的时间和你纠缠。我静静的站着，凭住呼吸，让你误以为我走了。这招果然奏效，你很快掀起被子，露出脑袋看向门口。你原本喜悦的脸蛋在我平静的注视下立刻变了阴晴，我上前拉你，你拒绝，眼睛有泪花。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无缘无故的眼泪，你是一个男子汉。
我替你找衣服，你用手指方向。你以为这是考验我的游戏，但这一点都不好玩，我受够了你幼稚的游戏，于是一怒扔下了拿在手上的外套。一个美好的早晨消失了。
你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我没留意，因为我被怒气遮蔽了双眼。你一定也很生气，所以才如此用力的蹬我。隔着被子，我依然能感受到你的力量。我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拿来了晾衣架狠狠地敲打棉被，你在棉被下的身体一动不动，却睁大了双眼看着我的暴行。
接下来，我的情绪显然严重地影响到你。你开始用8岁的身体和行动与我对抗。
你从床上一跃而起想扑到我身上来。这时的你刚换了一件上衣，下边身无衬缕，还未来得及穿。你把玩具、拖鞋、小板凳用力地扔向我，从卧室到客厅、饭厅，一路暴跳着、叫嚣着，甚至用不知从哪学来的脏话骂我。这样的你，陌生得让我震惊、心痛、悲伤、失望、挫败、无力。好几次，我都缓缓地转过身去。既然控制不了你，那我先冷静自己。但你在我身后继续暴出不堪的词，挑战着我的底线和忍耐。
我拿来了长长的晾衣杆，但吓唬不住你。你像个战士，在我面前展示着抗争的无穷勇气和斗志。这是你急于长大，想逃离父母管束的表现吗？可你才8岁。请原谅当时的我无从思考这么多，这次一定要你好看，这是血液上冲我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我们围着餐桌追逐，晾衣杆招呼在你光着的屁股和大腿上。一度我放下了武器，你很雄性的叫嚷着。我怒火万丈，一步步地逼近你，你拿起我放下的晾衣杆自卫。这一次，我毫不留情地教训你。你害怕了，躲避着，求饶了。我下手越重，心就越凉。
回想早上发生的一切，我深感自己教育的失败。或许应了一句老话：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尝，这种滋味别人怎能体会，我怎会愚蠢至极。
如果我能及时地控制情绪，不以暴力相向，也许这场战争是可以避免的。
如果我再有耐心一些，多理解一个8岁小孩的心思，也许这个清晨我们可以愉快地度过。
如果我多花时间陪伴你的成长，鼓励你，肯定你，认可你，你不会如此焦燥、叛逆，我们之间的相处是不是更融洽？
如果我能站在和你平等的位置，不去严苛你、指责你、训斥你，你是不是会更快乐？
可是没有如果。
对不起，儿子。妈妈为一切错误的行为和言辞向你道歉。
人生路上的学习，不该只要求你一个人，妈妈也是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