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尹西林
荔枝是果中珍品、极品,我虽长在北京,可当兵前还从来没有尝过它。老天爷钟情咱当兵的,我们雷达一站所在的在海南定安雷鸣那里盛产大肉小核儿的荔枝。
1965年初夏,连队派我班去南边的黄竹给炊事班拉柴禾。回来的路上,有位大伯拦住我们的军车,自称是本寨的生产队长,他指着不远的个小山丘说那里是生产队的荔枝园。
老队长再三央请我们前去采摘他的荔枝。班长借口没带够钱婉言谢绝。可大伯却严肃地对我们说,“你们是人民子弟兵,子弟兵爱人民,现在山上的荔枝全熟透了,再不摘,会全烂掉的!他说按每棵树按2元价钱,你们能摘多少就拿走多少。人家话说到此,我们只得把大伯扶上驾驶楼里跟着他把军车驶向他们的荔枝小山。
哇,满山是被果实压弯了腰荔枝树。一嘟噜 一嘟噜的鲜红的荔枝果实抬手即触。整个小山包都弥漫着浓重的沁人心脾的果香。瞧着馋人的荔枝,大家为没装荔枝的家伙发愁。老兵卢上士忽然大喊:“脱裤子!”只见他解开腰带,脱下水兵宽裤,又解下胶鞋带,把两个裤脚死死一绑,哇!这不是一个标准的双腿褡裢吗?班长见此大喜说'好招儿!'哥儿几个仿着老卢,三下五除二脱下军裤,光着两条腿,用鞋带绑紧裤脚,须知海军水兵裤子裤脚近一尺多宽,还是女式平裆没有撒尿口,这么一来,相当于每人配备了一个巨大的双腿褡裢口袋,用它来装放荔枝,塞它几十斤亳无问题。您可以想象,军人们光腿拎着军裤在果园抢收荔枝是何等的壮丽场面啊!在荔枝树下我们边摘边吃,这对于从没沾过这种水果的北方兵来说,面对这铺天盖地的仙果 大家是何等惊奇喜悦 接下的狂吃饕餮 又是何等的豪放与贪婪。荔枝树下绝对会展现出“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东坡先生式的豪迈气慨来。
荔枝树下我在默诵杜牧《过华清宫》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古称:荔枝一日变色,二日变味,三日色香味俱变. 她杨玉环吃得啥破荔枝? 那是靠驿兵们从岭南马不停蹄送来的南货, 从广东到长安,千里遥途,再快的驿马也会要跑3天光景,这么长时间,马屁股后面驮的荔枝不变质才怪呢! 现在想来,贵妃娘娘她哪有俺这口福,现摘现吃那脂玉般的、半透明的、 一口咬下甜汁四溅的最好新鲜荔枝!
笔者性情中中人,说到荔枝,少不了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假如哪位擅长绘画的微友,给这篇微文配插图,把我们这些脖 子上跨着用军裤装放荔枝的奇景,那该是多么有滋有味儿的搞笑小品啊?!
采荔枝的小山离雷达站不远,我们每个人脖子上跨着双腿褡裢,光着大腿坐在卡车上,低头缩脖儿,回到了营区.站长见此批评道:'你们太不象话了吧!敢这么不讲军容风纪!'班长解释道:临时遇上买'爱民荔枝'的好事,就特事特办吧!反正我们全蹲在汽车上,谁也不许探头,我保证女人们瞧不着咱当兵的大腿.'连长和指导员听班长这么说,也就无可奈何了,接下去班长命令我们把裤子里荔枝全部倒出来,分给站里干部战士,至于当兵的那个海吃荔枝的场景您就去可以任凭想象了.
自打那次饕餮荔枝之后,我的舌头被甜起了水泡泡,同去的北方弟兄嘴唇、眼睛全都给甜得发肿了。微主在岭南从军数十年,现虽七十有四,但凡见到荔枝看都不看一眼了,我被荔枝吃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