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两天早上我在来店里的路上,看见弟的同行在指挥一辆吊机,很大型的那种。平常见到总会打个招呼,汕头这些废品同行都知道我是我弟的姐,全部都叫我国强姐……好吧,我是国强的姐姐,可我的名字不叫国强……这个同行今天看见我,把头扭到一边——女人的直觉在告诉我,他在避开我!
不对呀!我这种嗅觉灵敏的动物……于是,我再仔细看他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在用吊机吊走他店里的废纸打包机!那可是个大家伙!这个事也不是个小事!
我径直走到他身边,直接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搬吗?”
“国强姐”,他神色慌张地小声说:“是的,我要搬……别出声!房东还不知道!我还欠几个月房租,先把打包机搬走,再来拆地磅……”
我赶紧退出来,直奔店里,还没放下包,就开始打电话给我弟,我告诉他,这个同行要搬走,问他知不知道?生意往来账有没有?
弟弟大吃一惊,他叫我马上去他店里看着他,弟弟说,还有几万块钱在他手上,今年做的生意还没结过账!
听到弟弟这么说,我心就慌了。我知道,这不是个孤立的事件……这个同行一直做得不错的,此时想搬家说穿了就是跑路……连招呼都不想打就搬,这是想跑。我再返回他店的时候,他也明白了,对我说,国强姐,你弟那边的账我会有交待的,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那些纸都是我老公的车拉过来的,每拉来一次我老公就说,生意难做,老是没现金,老是转一张单过去……现在,那些单都要变成废纸了,我能不担心?
弟弟过来了,他很利索地开走了那个同行的旧货车,扔给他一句话:晚上拿现金来,结账赎车。
同行的脸很尴尬,弟弟也一脸疲惫,我知道,危机才刚刚开始。这几天来,所有废品暴跌,我们的货都在死亡线上挣扎了。货卖不到钱,我们还不能停止不做,做也亏,亏也要做,不好玩的游戏开始了。
(2)
小提琴老师年前给孩子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非常开心地告诉我说,他儿子在汕头开了一间规模较大的酒吧,投资四百多万,生意很不错,圣诞节的时候,火爆得不得了……
今年来上小提琴课,再度说起酒吧的事,老师显得有些担忧。很明显,疫情对酒吧的影响是致命的。他说,现在不营业,房租和工人工资照样要付,有些吃不消。如果四月份还不能开放,那么他们这种算是中产阶级的家庭将面临很大的压力……疫情,带来的后续问题,是我们暂时不能全面想到的。
也许会有人说,有点闲钱,还不至于被疫情压倒……我读到一篇网上在疫情后的投资故事,也是让人心惊胆战。
孙先生算是有三百万闲钱的小老板了。疫情爆发后,他按倷不住了。本是做制衣发了财的他,就想投资做口罩。进料的时候,价格猛涨,他观望了一把,结果本来50万的原材料变成了一百万。
也不怕,手里还有两百万啊!可是申请做口罩,厂房要求特严,封闭式的无菌车间让他又改造了将近50万,这个,是他意料之外的。而最让他出乎意料的就是机器……等了很久,搜索了好多公司,价格一抬再抬,等货到手上的时候,他手中的三百万所剩无几,而接下来,技术员,工人,等到投资生产时,他发现自己已无运作资金了………
他想转让,原材料继续在涨,他感觉转手卖掉还会赚得多一点,快一点,但是厂房呢?机器呢?那两百万谁来接盘?硬着头皮干,凶多吉少,不干,还找不到接盘侠……两个月时间,三百万折腾成一份欲罢不能的痛。
我知道,我搜索不出更有力的数据,来证明今天危机在慢慢潜入,蔓延,最终会有一场爆发。
就我身边最近的事看来,我已感觉到了危机。11号我们一家去水利路吃牛肉火锅,当时店里生意爆满,小二太忙还把我们的单算错了。前天晚上我们再和几个同行去吃,发现店里只剩一个老板和他的朋友在聊天,我们那餐是老板亲自打理的……我已感觉这店命不久矣,果真,昨天老房东陈叔告诉我,这店要转让,转让不了就做大排档,问陈叔说合不合适。
陈叔说,按当前经济形势看,做什么都不合适了,但是,谁又说得出口?不说出口,我们也能感觉得到。很多人自我安慰说,没事的没事的,很快会好起来的!等世界的疫情拐点出来,有那么容易吗?
大洗牌的时候到了,真的到了,那个“不堪设想”的后果,已悄然来到了。
真的!请相信一个女人的直觉好吗?
去年我搬来新的地方,一开始就做泡沫铁皮板,漫天飞舞的泡沫搞了一个多月。年后再来,又是手撕泡沫板……我打扫着那些不受控制的泡沫,脑海里闪过“泡沫”二字,是的,一切都是泡沫,泡沫经济,终会幻灭。而幻灭,由一场疫情的到来而提前了,多少人,措手不及。
(3)
中国水深火热时,世界都在观望,以为这事离他们甚远。而现在,世界已是水深火热,中国呢?更不敢侥幸或者大意——我们已经是命运共同体了,如果华尔街血流成河,难道我们的身体不会有感觉吗?美元膨胀,受损的会是谁?
黑天鹅已飞起来,世界已开启了灾难模式。两个月前,我说过,世人平安自由的大环境也许将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心心念念展望的更美好的未来,其实就毁在我们自己手里。今天,已有不少信息透露……不少国家,粮食将不再出口,饥荒,不可不防。
如果粮食有危机,你想想,还有比粮食危机更为恐慌的危机吗?这种重大危机的出现,难道不是我们平常日积月累的结果吗?
海恩法则说,每一起重大飞行安全事故背后平均有29个轻微事故,每个轻微事故背后有300个事故征兆,每个征兆背后有1000个安全隐患。这就是航空业的“海恩法则。”用海恩法则来套说今天的危机,我们不得不说,平时每一次经济的波动都是我们未曾察觉的风险,当我们及时来清理这些风险因素的时候,危机就形成了。中国人所说的“危机四伏”就是在警示,这一切不是单一的,也不是一时形成的。
温水煮蛙,当整个世界都烫起来的时候,我们要去哪里找凉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