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吃香蕉

我出生在那片被叫做“北大荒”的黑土地,我爸是随着王震将军开垦北大荒的十万官兵中的一员,我记事的时候我们还叫兵团,在我小学的时候改成农场,我们团是12团。

北大荒多的是黑土,长粮食不愁,所以我们不缺粮吃,天天顿顿吃白面,大米很少,过年过节才吃一次大米饭。小时候水果是绝对的奢侈品,难得一见,即便是有也是苹果梨子,像香蕉这样的热带水果,别说吃,听都没听说过。但是在我小学三年级之前我却吃到了香蕉,具体哪一年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还住在我爸盖的草房里,我家是我三年级搬家到砖房的,所以在三年级之前。

好像是夏天或者是初秋?总之是穿单衣。有一天我爸下班回来带回来一种绿色的东西,告诉我们说这叫香蕉。后来香蕉成为寻常水果的时候才知道那串香蕉还没熟,那时候交通不便,熟了的香蕉根本运不到东北边陲。

哇,香蕉!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更没有吃过。我们全家不知道怎么吃,只好把那串香蕉先放着,等下午爸爸上班去供销社问过回家告诉我们要剥了皮吃。第一次吃香蕉是件很神圣的事,晚饭后全家坐在炕上,看着我爸剥香蕉皮,严肃而期待。原来里面是白色的,爸爸给每个人分一个,我们都怀着期待的心情咬了第一口,却发现香蕉一点儿都不香,而是涩嘴,太难吃了。当时并不知道是因为没熟,而是以为香蕉就是这么难吃,每个人好不容易把一根香蕉吃完,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剩下的就被束之高阁,太难吃了,没人有勇气再去尝试。

买过香蕉的人们在吃过香蕉后都交流着吃后感,大家都说太难吃了。

过了几天,我爸又拿回香蕉了,这次不是一小板,而是一兜子散成单个的;颜色也不是绿色的,而是黄色。我妈说这么难吃的东西你怎么又买回来了?我爸说这回的好吃了。果然,变成黄色的香蕉皮也变软了,再次入口绵软甜蜜。原来,一大批香蕉运过来,供销社卖掉一部分,剩下的就慢慢熟了,香蕉一旦熟了就很难存放,很快就有要腐烂的迹象,于是供销社就把这些香蕉便宜卖了,有多便宜?几分钱一斤,恨不得不要钱只要你拿走就好。但是因为之前买过的人都吃了生香蕉的亏,所以一时间无人问津,供销社主任急得不得了,一边现场演示吃香蕉,一边求助周围单位的人。我爸单位就在供销社旁边,看主任吃着不像是难吃的样儿,一尝果然不再苦涩难咽,于是就买了一大兜子。

这回的香蕉吃的很过瘾,等吃完了再去买的时候,说供销社滞销的香蕉早就卖光了,不禁后悔当初没多买点儿。那次之后供销社再也没有进过香蕉,一直到我上高中了,才再次吃到。过年回家我哥买了一串香蕉,大家吃的时候妈妈还想起来第一次吃香蕉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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