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牌的起源 □郁知非
麻将牌,亦称麻雀牌,是中国最普遍的娱乐用具之一。不论海内外,只要有华人之处,就有麻将牌劈啪之声。甚至在日本,近年麻将也很风行。麻将可算得是中国的一大“发明”,且有国际性趋向!
麻将牌的起源,也有些不同说法。
近人徐珂著《清稗类钞》中,称麻将二字系“马吊”的音转,后来讹马吊为麻雀,还认为大约是江浙口音。其实不然。在江浙口音中“吊”和“雀”的发音相差很远,不大可能混淆。宋儒杨大年曾著《马吊经》,李嗣业亦著有《马吊谱》,详述马吊戏的玩法。惜未见到过这种古书,不得而知其详。
美国《侨报》1995年4月25日曾载一文,谓民间传说明初已有麻将牌。三保太监下南洋时,携有爱姬伍夫人。海上航行时,百无聊赖,郑以“它”(不知为何物)状船上的铁饼,以“索”状绳缆,以“万”状甲兵,中、发、白字样状航行的旗帜,东西南北状以辨风向的小旗指标,制成牌以资消遣。这种说法有何依据,未见说明,又托附古名人故事,甚为牵强,难以使人相信。而且,如果明初真已有麻将之戏,为何有明一代和晚清以前的书中未见提及?曹雪芹笔下的《红楼梦》虽对大观园中宴饮娱乐之事,详备缕陈,唯始终未见提及麻将。如果那时已有麻将,在刘姥姥二入大观园时,薛姨妈、王夫人和刘姥姥一定会陪着贾母打上几圈,不一定需要鸳鸯来三宣牙牌令了。再如贾珍、薛蟠一类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之辈,终日沉湎于声色犬马,赌博嬉戏,但亦未见提到他们打麻将的事。
近年苏州作家谷新之撰文,对麻将牌的起源提出了新的见解。谷氏认为麻将起源于江苏太仓。太仓本来就是皇家的粮仓,与东南主要产粮地区一样,所产粮食(米)作北京、边关粮饷之需。粮仓容易招引麻雀前来觅食,造成雀患,守仓兵丁以火枪捕雀取乐。仓官对此不但不加干预,还予以奖励,每捕雀辄发给竹制筹牌,计数酬劳。筹牌上刻有字,同时亦可当作游戏工具。筹牌同时又是赏钱的凭证,于是又可以用来博彩输赢。这种游戏流传下来,经不断演变而定型,便成了麻雀牌,即今天的麻将牌。“将”可能是“雀”的转音。其玩法和术语都与捕麻雀有关。
就以筒、索、万三种牌的图案而言,筒子就是捕捉麻雀所用火枪横截面(或者枪口)的符号。几筒表示几具火枪。索就是束,是细索捆穿起来的雀鸟,所以一索的图案是只鸟;二索为竹节,表示鸟雀的脚,官吏验收时以鸟足计数;兵丁将鸟雀集合成“束”。万即赏钱。东南西北为风向,土枪无力,风向影响命中率,所以放枪时要注意风向。中即打中,涂以红色,故称“红中”;白(白板)表示放空枪,没有打着鸟雀;“发”表示得赏发财。“碰”即“砰”,是枪声。成牌谓之“胡”,实为“鹘”(hū);鹘是鹰的一种,善捕雀,故每局胜了,就有如鹘来了,已操胜券。此外“吃”、“杠”等术语,都与捕雀有关。旧时麻将牌是竹制的,其图案则刻在磨光的骨板上,骨
板镶嵌在竹板上。麻将牌用竹制而不是像有些牌是用纸做的,或许与最初的竹筹有关。不过这一点谷氏没有提起。谷氏关于麻将的起源的说法,说服力较大,似较可信。
麻将牌中谷氏没有提到的“花”,可能是后来加进去的。我所见民国初年的麻将牌中已有春夏秋冬四只花。抗战期间,在沦陷区内很多人尽量不到娱乐场所去,免得受日敌和汉奸滋扰,大多闭门家里坐,成日打麻将,寝馈于斯,日以继夜,打牌技术,熟极而巧,并在牌中添加四个“百搭”,使打牌的方法变得更加灵活,颇能益智。麻将牌中有“百搭”,盖起自此时。
麻将之戏究竟起于何时,谷氏没有明确指出。上面提到《红楼梦》中没有提到过打麻将之事,估计乾隆中叶以前,麻将尚未发明。既然已有火枪可以用来打鸟,大概是在晚清时期。从太仓的守仓兵丁从捕雀、玩筹牌开始到逐渐改进,得到推广,为大众接受,总有一个过程。清同(治)光(绪)年间作者李嘉宝(1867—1906)所著《官场现形记》,第二十九回,有这样的文字:“孙大胡子是天天打麻雀,”近年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写的《晚清宫廷生活见闻》
(1982年出版),谈到清末贵族生活娱乐时提到“并有时互约作‘叉麻雀’之戏。”可见,在距今一百多年前打麻将已经很普遍了。
(摘自《谈古说今》,暨南大学出版社出版,ISBN7-81029-6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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