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
冬天的安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而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大,几天下来,停停落落,也有脚腕的深度。
这不是一个适合鲜花的季节,再遇的生意也是充满了清冷。
再遇是一家花店,可能这个店名符合了某些游人浪子的情怀,所以在安城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地方。店里只有一个老板娘,生的极好看,好多慕名而来的人,也许是为了一睹老板娘的芳容吧。
老板叫程安雪,是一个落寞清冷的女子,在鲜花的簇拥之下,有时候竟显得好不孤独。
陆初见走进店里的时候,是想躲避一下外面的大雪,进店一会儿也没人搭理他,不过他看到身上的雪融化成了地上的水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不好意思。
陆初见只是盯着他并不熟悉的花看着,时不时透过窗户向外边看,似乎是想确认雪已经停下了。
他无比的感恩老板娘没有过来招呼他,他现在身上没有钱,哪怕是买一朵玫瑰的钱。
他百无聊赖的看着店里的花,只为了等到雪停,然后狼狈的逃出。
他的目光被一束小白花吸引。
单枝的小白花并不显眼,可是扎成一束包在薄荷绿的包装纸之后竟也显得清新亮丽。
“这是雏菊,是一种隐忍却也坚强的花。”老板娘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初见面前的一杯热茶。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此时的陆初见太过于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应付这眼前的场面,他甚至害怕和老板看对眼之后没有办法狼狈的跑出。
“原来是雏菊啊,真喜欢它。”边说边抬起头看向安雪的方向,只是那一瞬间,仿佛是电流过了全身,他有些感到不可思议的神情并没有对安雪产生太大的影响,可能在安雪看来只是又一个曾经来过这里的旅人。
陆初见就这样呆呆的盯着安雪,时间在那一瞬间像是凝滞了一般。
“咳咳,今天外边的雪下的挺大的,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安雪说完就去柜台忙自己的事情了。
初见木呆呆的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捧起眼前的茶杯:“是她吗?她是当年那个女孩吗?”
外面的雪还没有停,初见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的呆在那里,低着头走出了店里。回头望了一眼花店:再遇。
愿每一个相聚又分别的人可以再次相遇。
一起走吧
十七岁的程安雪是什么样的呢,她自己好多时候都想不起来。
只记得,那个时候的她对于远方和漂泊有一种必然的决绝。
顾蒹是程安雪中学时代为数不多的好朋友,现在的话,恐怕是唯一的好朋友。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长裙,黑色长发随意的披散着,涂着大红色的嘴唇,然后站在走廊的尽头,抽烟。”这是顾蒹第一次见到程安雪的情景,当时她的想法是这样的女生当然要离她越远越好,只是连顾蒹都没有想到,她们之间会有这么多年的故事。
程安雪高中并没有毕业,这仿佛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生性自由的她又怎么甘心自己的青春禁锢在这安分守己的校园里呢。
十九岁生日那天,程安雪做了那件蓄谋已久的事情,她给父母留下了一封信,然后她走了,她没有办法在信里说明她要去哪里,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安雪对于远方的希冀,对自由的渴望,对流浪的炙热已经到了一种她自己都无法想象的程度,所以当许明希对她说“跟我走”的时候,安雪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说了一句“好。”
许明希是安雪在酒吧里认识的调酒师,一个比安雪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只是过早的闯荡让他见识了一些安雪不知的世界,在安雪对他的崇拜和信任当中他对安雪说出了跟他走,只是他没有想到安雪会答应的那么干脆。
一个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的男孩,要怎么样才能好好的照顾安雪。
最后的结局,自然少不了关于背叛。
许明希悄无声息的离开,安雪手足无措的喊叫,像一个疯子一样跑在他们一起走过的街上喊着他的名字,她的疯狂惹的行人纷纷侧目,只是没有人问她一句怎么了,只是她不知道,人群中的陆初见就那样的对她念念不忘了。
许明希走了,可是安雪,还是得活下去,走下去,她不能就这样回家,这是她骨子里的孤傲所不允许她有的行为。
之后,安雪遇到过很多她想象中的男子,骨子中奔腾着野性的不羁,和她一样肆意的透支着青春的自由。
他们带她奔赴远方,却没有人在她感冒的时候递上一杯热水;有的男人也许过她一辈子的承诺,只是,最后都变成了她生命中的过客。
几年里,她谈了好多次恋爱,每一个男人都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凛冽;那些爱情,也是如她所想的那般激越,可这些爱情,虽华丽,却也苍白,每一次只有过程,而无结果。
那些不羁的男子都对她说:“你是一个好女子,可是我不能许你一个好未来。”
找寻
陆初见是一个幸福的人,就连他自己都会这样的觉得。
富足的家庭,通情理的父母,老师的喜爱,朋友的簇拥,优异的成绩,他拥有好多人羡慕却无法拥有的幸福,尽管这也是稀松平常的幸福,只不过好多的人却没有拥有的资格,比如程安雪。
高考之后的假期,初见一个人完成着他的毕业旅行,阳光开朗爱笑俊秀的男孩即使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也会轻而易举的得到好多人的喜爱。
那是夏日一个有些清凉的早晨,丽江的古街上从来不缺的是络绎不绝的旅者。
刚吃完早饭的陆初见就看见街头的人群聚集,好奇心驱使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被人群围住的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生。
黑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额前的头发挡住了侧脸,脸上遍布着支离破碎的泪痕,长睫毛覆盖下的眼睛表现出了她现在的绝望,裸露的胳膊上可以看到红肿的伤痕。
好多的人都在看着这个受伤的女孩,可是却没有人拉那个女孩一把,或是给那个递一块纸巾,初见费力的挤进了人群,他在走向那个女孩的方向。
当他费力的挤进去之后,却没有了那个女孩的身影。
不知道为何,那个时候的陆初见,他的心忽然的钝痛了一下。待人群散去,他仍旧呆呆的站在那个女孩绝望哭泣的地方。
他想,他很难忘记她绝望的眼神和悲伤的面容。
初见很快的离开了丽江,他要去下一个地方,可是他却仍旧在祈祷着,他可以再一次的碰到这个女孩,那个时候,他会尽力的走进女孩的生命。
大学的陆初见爱好旅行,经常一个人,一个背包,奔赴一个未知的地方。
身边的同学都羡慕他说走就走的勇气和果断,也有人提出想和他一起奔赴下一个地点,可是他都礼貌的拒绝了,因为他的旅程是为了重新遇见那个让他怜惜的女孩。
陆初见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接近的人,可是他同时在用自己的礼貌拒绝着大多数的人。
他没有桀骜的不驯,他只是想走过一些地方,然后遇见他心念的女孩。
这是一个相信缘分的人。
我在感谢缘分
陆初见到达安城的时候是个穷光蛋,除了手机全部被偷了。他在最无助的时候见到了最想见到的人,只是,他真的不想是在那么窘迫尴尬的时候遇见。
只不过,他仍旧在感恩着这遇见。
第二天,初见又去了再遇,买了一束雏菊,没有过多的言语。
当然,老板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然后,第三天,第四天……就这样,陆初见买了一个星期的雏菊之后,老板终于和他说话了。
“雏菊虽然清新,可是它的确充满了卑微,喜欢雏菊的人不是太多,你喜欢的花,真是有些特别。”安雪这次主动和初见说话。
“我喜欢这不争不抢的小花,淡然自若的独自盛开,然后独自凋落,只是把美好留给看它的人。”
“所以这就是雏菊的花语:隐忍的爱。”
“所以,我才每天都来你这里买雏菊。”
初见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怔愣了一下,然后是一段预料之中的沉默。
还是初见打破了这份他带来的沉默:“其实,我五年前就见过你了,在丽江的古街上,你一个人坐在路上哭,这好几年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我走过了好多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去过那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那里,可是我一直笃信的是,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再遇见的。我是一个相信缘分的人,这次的遇见我有好多的惊喜,我告诉自己,我要你知道我对你的喜欢。”
初见的这些话并没有得到任何他期待的回答,安雪听完只是漠然的走向了柜台。
五年前的丽江古街,那是安雪生命开始发生一些无可奈何的改变的时候,她不再拥有肆无忌惮的明媚笑容,她曾经对于自由与远方的渴望,现在成为她无法相信即使是真心的承诺的理由,初见脸上明媚的笑容是自己当初的模样,同时也是她现在所不敢奢望的珍宝。
每一个现如今看起来冷漠孤傲的女子,也有像向日葵那样的一段时光,那个时候生活总是充满欢笑的幸福,那个时候生命中总有希望可以憧憬。可是慢慢的,却被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变成了一只刺猬,竖起利刺拒绝这这个世界的一切。
安雪,就是一只刺猬。
只有初见,在感恩着所有的遇见。
拒绝逃离
初见第一次的告白就是这样的无疾而终了,甚至连一个回应都没有。他拿着他的雏菊走出了再遇,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对安雪的伤害有多大。
她好不容易才努力的把那些曾经压在记忆的最深处,可是现在却一股脑的忍不住想起。
初见眼神的清澈是她现在所不可企及的珍宝,她不知道要怎么接受这样的一段美好,所以她只能以无声来回绝。
她曾经也是一个相信一见钟情的人,她曾经也傻傻的相信着那些她所欣赏的男人的承诺,她曾经也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跟着他走,她曾经也那么痛苦的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
就像是顾蒹说的那样:“程安雪,你就是一个被爱情绑架的傻子。”
这句话让她如何来辩驳呢,对于爱情,她受伤太多,她的爱情,已经被透支了,她已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因为她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得到过认真的爱。
五年前的一面之缘就可以找寻自己五年,这一份突如其来的爱情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这五年到底改变了多少啊,五年前,那还是自己最美好的时候。
安雪珍惜现在这样平淡的幸福,只是二十二岁的女子,眼中已经有了好多经历所给予的沧桑,那一双眼睛里承载着太多的故事。
她不知道,该怎么对第二个人述说的故事。
谁不喜欢被爱的感觉呢?只是,她现在觉得自己是一个爱无能的人。
初见第一次踏进再遇的时候安雪就注意到了他,他的不自在让安雪知道这只不过是来到店里躲避大雪的旅人,只是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温暖平和的男子,让安雪忍不住想要过去递给他一杯热茶。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吸引她的男子奔赴千山万水只为向她走来,而她却只能不断的拒绝逃离。
我想对你好
初见并没有因为那无声的拒绝而放弃安雪,反而,他开始更加频繁的出入再遇,出现在安雪的面前。
一个星期之后的早晨,一场新的雪迎接着圣诞节的到来。
在中国,圣诞节是一个表达爱的节日。所以,再遇的生意开始忙了起来。
来订花的大多是玫瑰,然后用卡片写下那属于各自故事的情话。
安雪照着顾客的嘱咐写下对于收花人的祝福,这些代表着幸福的话语却在凌迟着她。
她只是一个幸福的传递者,她并不是这幸福的承担者。
或者说,她已无力承担。
与去年的忙碌所不一样的是,初见主动做了所有的体力工作。他不管顾安雪断然的拒绝和冷漠的疏离,每天坚持带来热乎乎的早餐,然后自顾自的忙碌。
“我感谢这座城市,可以让我与你再次相遇。”初见念出了卡片上的话,安雪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吓的一个机灵。
“在想什么?”初见问。
“只是在想,这个世界那么的大,可以在茫茫的人海当中再遇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为什么把花店的名字取为再遇?”
“只是希望这个世间那些有缘分的人都可以久别重逢。”
安雪说完这句话,一转头对上初见那晶亮的眸子,头不自觉的就低了下去。
“你是为了等待一个人吗?”初见问出了那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又是许久的沉默。安雪低着头看着桌子上卡片上的字,初见低下头看着安雪。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初见搬过了安雪的身子,强迫着让她看着她:“程安雪,我是陆初见,今年二十三岁,五年前在丽江的大街上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五年来一直坚信着我们可以再一次的遇见,我不知道这五年你发生了什么,可是我感谢这座城市,可以让我与你相遇,我想对你好。”
一番话听完,安雪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被感动过了,她已经好久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可以被爱的了。
只是,她又如何能够接受接受这个明亮的大男孩呢。
她的心,早就已经被爱情伤的千疮百孔。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擦干眼泪之后不似往常的沉默,程安雪开口说道:“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是程安雪,十七岁的时候给我爸留了一张纸条,只有几个字:“我走了,你和你的老婆
孩子好好的过日子吧。”
我带走了后母放在抽屉里的两千块钱和自己喜欢的几件衣服以及我妈临走的时候留给我的镯子。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家里受那样的苦难,当看到爸爸和后母还有他们的儿子在一起说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所以,那时候的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当许明希说出带我走的时候,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把那个男人当成了那个时候我的救世主,我想,一定是上帝在悲悯我,所以才让许明希来到了我的身边。
那个时候我不止一次的设想过不同于在家里的幸福。
去了远方就好了,去了远方我就可以在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好好的生活了,我和许明希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我会有属于我自己的家庭的欢乐。
我把他,当成了我的救赎。
所以,他不动声色的离开,给我留下了一个抹不去的痂。
就是你遇见我的那个早上,我看见了他留在桌子上的纸条,就像我当初留给我爸的那样简单决绝:“安雪,我走了,我不能许你一个未来,你回家吧。”
回家?当时我就苦笑了,我又怎么会回去那个我一心想要逃离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走了之后我爸有没有找我,或者是继续和他的老婆孩子继续幸福的过日子。我没有回去,我有属于自己的孤傲。
只是,十七岁的我,不知道要怎么依靠自己活下去。
我做过好多的工作,只是没有背景,没有学历的十七岁女生,想要生存下去,又怎么能只靠自己呢。
我和好多男人交往过,在许明希不告而别之后,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值得拥有爱情的人,可是我需要他们,所以我总是飞蛾扑火般的想要留住一段感情。
只是他们在陪我走过一段路之后就会和我分开:“你是一个好女孩,可是我可能不会陪你继续走下去了。”
哈哈,多么好的说辞啊。
去年的时候我来到了安城,用我所有的积蓄开了这家花店,我终于,可以自己来养活自己了。
看见这些娇艳欲滴的玫瑰了吗,它们活不太长了,它们的根早已腐烂,即使包装的再精美,也终究是没有了生命。
我,是一个无根之人。
这样的我,你还继续爱吗?
再离
陆初见没有回答安雪的问题,听完了安雪的故事,他木呆呆的走出了再遇,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一同跌碎的,还有程安雪那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心。
她好不容易才可以有这样平淡的幸福,他为什么要来搅起波澜,然后再自顾自的离开。
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的时间陆初见没有来过再遇,安雪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安城。
她还是继续着她所逐渐适应的安宁生活,只是时不时的会想起初见。
那个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的大男孩。
陆初见的确离开了安城,他去了丽江,那条最初遇见安雪的古街。
他费力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那个地方,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这个地方变一个新的模样。
他住在古街旁边的客栈,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呆呆的看着当年安雪哭泣的地方,他只是想找一个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爱安雪的能力。
他可以因为那一眼的悸动寻找一个女孩五年之久,因为他一直在相信着缘分,他一直在想象着美好的事情,因为他一直在经历着美好。
他无法想象安雪所经受的苦难,他可以接受安雪的苦难,可是他却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可以承担安雪的那一份苦难。
他们,其实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人,他们的生活,本来不应该有所交集。
那么,他这五年来的追寻到底算是什么。
半个月的时间恍然而过,陆初见踏上了回安城的列车,他想,他可以给安雪一个答复了。
只是,安城所迎接他的是再遇那紧闭的店门。
询问旁边店铺的老板,才知道安雪前天的时候已经关闭了店铺,离开了这里。
不知道在这个叫做再遇的地方,他们可不可以再次相遇。
初见
这是两年后的安城,程安雪背着一个旅行背包,风尘仆仆的样子表明了她刚结束了一次旅行。
她站在再遇的门口,不,确切的说是初见的门口。
呆呆的站在门外,不知道该怎么踏进去,初见,她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两年前那个突然进入她的生命并且她逃不开的男人。
如果,一切都是初见,那该多好。
安雪还是没有进去,去了离初见不远的那家青旅,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变化,老板也是一下子就将她记起,以老朋友的身份住进了最好的那一间房。
她感谢老板对她的好。
现在的初见的确是陆初见所开,是一家小酒吧,里面安静而温暖,没有嘈杂的音乐,没有浓烈的酒精。
这里就像两年前的再遇一样,也是一个吸引旅人的地方。
这是一个,可以讲故事的地方。
讲所有的关于初见的故事。
吉他配合男人沙哑的声音,暗黄的灯光下旅人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都在讲述着,或者是倾听着关于初见的故事。
不时的抽泣的声音,是对这故事的回应。
陆初见的故事已经准备了好久,只不过那个要听故事的人迟迟的没有出现。
陆初见遇见安雪的时候,他正在门口修昨天坏掉的机车,安雪又一次习惯性的悠达到了初见的门口,只是没想到遇见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还是他们之间那熟悉的沉默。
这次,是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破的沉默。
安雪突然的转身离开打破了这次的沉默,而初见也是下意识的冲上前去拉住了安雪的手。
然后,还是一阵沉默。
“什么时候回来的?”初见试探的问出。
“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来过这个地方,只是没想到你真的是这里的老板。”“哦,那进来坐坐吧。”
“好。”
听听我的故事吧
安雪一进去,就被这里吸引了,这里的静谧安然,足以慰藉那些漂泊的心。
初见让安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不一会儿端来了两杯鸡尾酒,好长时间不见即使面对面的坐着,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很好。”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来那两句话。这其实,只不过是一句没有感情的寒暄罢了。
僵坐了一会儿,安雪起身要走,初见说:“听完我的故事再走好吗?”
又是故事,安雪有一瞬间的失然,可是看见初见那有些祈求的眼神,她还是点点头坐下了。
我是陆初见,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今天我想讲一下我的故事,因为那个听故事的人回来了。
七年前,我在丽江的古街上看见了一个哭泣的女孩,当时那个女孩脸上那支离破碎的悲伤和眼里的绝望刺痛了我,而我,也因为那一面之缘而对她念念不忘,我想,我是一见钟情了吧。
我是一个相信缘分的人,所以,五年的时间,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她的寻找。我始终相信的是,我和她终有一天是会彼此遇见的。
两年前的一天,我来到了安城,那个时候初见还是再遇,我遇见了那个女孩,她是再遇的老板娘。
我那个时候无比的感谢上苍终于让我再次的遇见了她。
我就那样自顾自的因为那份感激闯入了她的生活,丝毫没有想过我的闯入会搅乱了她好不容易才有的幸福。
我对她说出了我的喜欢,我那个时候一心的想要把握住这样的遇见。
可是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那是属于她的故事,可能是她极力想要忘记的故事,现在我可以想象的到她讲述那个故事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痛彻心扉。
可是,那个时候听完故事的我,却跑了。
我至今都不明白,我当初怎么就跑了呢。
除了我是一个畜生,我找不出更加合理的解释。
我去了丽江,在我遇见她的古街旁边的客栈住了半个月,那半个月,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真的爱她吗?我是爱她,还是爱这五年的执念?她的故事那么的沉重,我可以承担吗?”
当我找到这个答案回到安城的时候,她又一次离开了。
这次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可是我却笃定,她一定再会回到这个地方的。
对她来说,这是我们初见的地方。
她终归是回来了,我也可以说出那个我好不容易才得出的答案:“五年的时间太长,一面之缘的记忆太模糊,可是再遇的程安雪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我的生命,我爱的是她,是在再遇那初见的时刻,我还想,和她一起,续写好多的故事。”
故事讲完,又是一阵沉默,所以安雪的哭泣是那么的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