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相见,悦然于心
广彩,是清代瓷器匠人制作的外销瓷,也是为迎合西方人需求进行的创新之作。它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类型——整个清代,广东彩瓷大量销往欧洲,这种彩瓷在景德镇烧制素瓷后在广州加彩,然后出口,可以说是中西方文化的完美交融。
第一次接触广彩,源于家父在十几年前从国外采购的一批外销瓷。开箱那一瞬的视觉冲击力,令人终生难忘。艳如珐琅,几近满绘的图案,又有别于官窑与民窑的传统画风,仿佛看到了万国来朝的前清,洋人远渡重洋,来中国买到心仪的广彩便欢心雀跃。
满眼不同风格的器物,代表着不同国家、民族的生活习惯。18世纪的欧洲:古堡中侍者端着托盘,将茶具一一摆放整齐,等待着精心打扮的主人们下楼来吃下午茶,精致的桌布、考究的茶具、丰盛的糕点,当然最重要的角色还是高档的茶叶和精美的瓷器。生活的优雅、惬意,与餐具的精美、绚丽,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雍正乾隆时期的瓷器
这一时期的中国正值繁荣昌盛的鼎盛时期,国泰民安、社会稳定。纵观整个清朝,雍正的品味也是绝对的翘楚。雍正时期的瓷器,简直堪称屹立于审美巅峰的奇迹。而由于乾隆本身生活中喜欢奢华的风格,以至于乾隆年间的瓷器大多精美异常。这使得欧洲同期的皇家贵族极力推崇,不惜重金远渡重洋购买中国的瓷器。广彩瓷器在中国传统的五彩和粉彩基础上,强化胭脂红、大红、黄绿彩和黑彩的使用,并普遍采用描金手法。边饰的图案丰富多彩,在传统纹饰基础上,呈现了强烈的欧化色彩。这些瓷器中有贵族定制的绘制有徽章图样的“纹章瓷”,也有绘制花鸟、山水和人物的品类繁多的陈设器和日用品,纹饰繁复富丽,有的还绘有西洋人物和风景,西方艺术特色十分明显,是国际文化交流早期实践的代表。
超高的制作工艺
广彩制作精细,因此制作成本高、耗时也更长。制作一个半米高的大花瓶至少需要半年时间,而培养一个手艺人更需二三十年,加上根据欧洲贵族定制的特殊需求来样加工,工人需要做到中西汇通,又各不喧宾夺主,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从匠人的绘画功底,到对西方事物的理解,和那份对于欧亚文化交汇的悟性。
在没有读过书也从未出过国的匠人身上,仅靠样本和想象力就能画出圣经里的故事,其画中人物的举止神情被刻画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在现在是难以想像的。
绚丽、柔和、新奇的西洋色彩
艺术必须创新才有新生命,欧洲贵族不光定制了贵族专属图案,还把各种色料引入进来,这对于用惯了传统配料的匠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他们不得不重新学习新式西方色料。丰富实践经验,包括对配料、绘画、和盧火温度,哪一环节稍有闪失就会产生不理想的效果。西方色料十分精细,画在表面的颜料,烧制前后会保持一致,这远远超过以往传统国产色料。使得彩绘色彩清晰、柔和,彰显出西洋油画的层次感.
艰辛的航海之路
另一方面,当时海运的成本也非常高昂,瓷器通过广州口岸直接发往欧洲,这样一来一往大约需要一年半的时间,而当时的远航是非常辛苦的事情。有记载说:哥德堡号当时船员有100多人,起航的时候还偷藏进去很多人,但在当时,整段航行中的死亡率大约是20% ,足以见得当时航运的艰难和辛苦。
哥德堡号之所以出名,只有一个原因:它沉了!而且沉的是那么不光彩,因为都开到家门口了,迎接壮士归来的人群,在岸上已经看着船上亲人的面孔,在一片欢呼雀跃声中,它莫名其妙的撞上一块礁石,并且迅速沉没,留下一群还来不及从欢乐中抽身便惊愕石化的人群…
从1743年3月17日到1745年的9月12日,两年半的时间,这艘船经历了无数次的惊涛骇浪,遇到了海上台风都奋力扛了过来,但在自家门口却诡异的沉没了,沉得非常蹊跷,时至今日,也是航海史上的未解之谜。有人猜测原因,说船长偷卖了大量的东西,跟清单对不上,无法交代,万般无奈下只好把它沉掉。人们显然更倾向于此种解释,但我始终愿意相信,可能存在着另一种不为人知的答案,静静等待着未来科学,依靠平行空间穿越到那一时空来揭晓答案。
中西合璧的瓷器
中国的式样,外国的题材也好;或外国的式样,中国的题材也罢,终归是要找一个平衡点,中西方文化缺一不可,这完全符合欧洲的审美特点!
我见过最特别的一个瓷器器型就来自于广彩,那是一个圆形器物,上半部分就是一个盘子,下半部分的边缘正中有一个半圆的缺口, 百思不得其解,查阅了很多资料后才恍然大悟,此物竟然是男人剃须时用来盛胡须渣的托盘,正好把半圆卡在脖子上。我在想,欧洲贵族是有多奢侈, 剃胡须时还可以欣赏艺术;相映成趣,侍者的内心是多么忐忑不安,托举着价格不菲的奢侈品盘子,上面还有双上下起伏的手,如履薄冰。
后来家父又买过很多的广彩,其中有一个花瓶比较特别,一同的几个花瓶都完好无缺,只有这一只底部正中央被人钻了个洞出来,好不和谐。家父为其配上了底座解释说,这是台灯的雏形,感叹世人的想象力!
被誉为“欧洲官窑”
曾几何时,广彩作为欧洲皇室、贵族的专用瓷器,因其金碧辉煌、构图丰满的特点,使得无论放在哪里都会蓬荜生辉,繁冗的制作工艺,当之无愧的成为最早期的欧洲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