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拿了桂兰洗好的菜回来，友志问：“小四要找工作了吧，找好了吧。”

“还没。”小四说。找工作，她不知道怎么找，以前觉得很遥远的事情现在已经到了眼前。她不想当老师，觉得自己说话中气不足，也没有信心管好许多学生，不能误人子弟。马上面临实习了，这一关必须过的，她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舅舅说在帮她联系，她也想自己碰碰运气，和粒粒几个人交流了信息，互相连带着打听。

有点忐忑不安的。

她听说他弟弟去了矿上，红梅说友志有个矿上亲戚有点门路。矿上是男人去的地方吧，她对去哪里也有点茫然，她习惯了江城，除了老家，那是第一个她待了那么久的地方，还是个江边的城市，她愿意留在那里。

另外一个有熟悉感的就是省城了，舅舅舅妈一家在那里。那里那么大，她一个乡下女孩子，说普通话都别扭，去那里，她也没有底气 。

似乎只有脚下这块地方，她是理直气壮地待下来。可是，心里不甘心。

回头再问问粒粒他们，有他们一起，胆子壮一点。

吃饭的时候，红兵和腊梅也来了，小四看着两位姐夫，他们初到她家也是青涩的青年，现在走出去了，说话的气概不一样，面貌也不一样，比起姐姐们，他们俩更自信了，叫妈妈叫奶奶，声音响亮，语气里都有喜悦。二姐夫今年赔了钱还意气风发的样子。

不知道小义怎么没有这样的。

向东回家迟，两个人就没喝酒，说一些外面打工的事情，孩子上学的事情。

红兵说友志的父亲的病应该没事了，友志说还得再看一年，过一年没事，就看后面三年。看病家属都看出门道来了。我们这几家要是有个医生就好了。

红梅看着姐姐说，看你们家了，叫思冬上。

腊梅说，以后的事，看他们自己了，我们帮不上。

下午吃过饭，友志带红梅上街去了。红兵两口子也去盘年货去了。小四问家里年货办了没？桂兰说，家里的就几件东西，现在你付了钱，店里就送过来了。打个电话都送，做生意的都成精了。

向东回来时，听说女儿女婿们今天来了，挺高兴的，桂兰说女儿明天还来吃午饭，他就笑，说明天不上班了，没事就在家炒瓜子炸圆子了。

摸摸头说，现在也不给上山烧纸了。

“不给上山了？”

“今年说封山育林，上山看看坟修修可以，不能带纸和火上去。现在过年，有人看着的。”

奶奶说：“坟也不给上了吗？”

“去看看可以。在门口烧烧纸算了。回头清明去培培土。”

奶奶自己在那自言自语，想不通怎么不给上坟烧纸，那不都跟孤魂野鬼一样了。

晚上，小义打电话说有业务，过年不回来，桂兰说，那你们过年钱够吗？可别亏着自己。小义说，省下的车费管吃绰绰有余。挂了电话桂兰说不回来就算了，脸上一直就没了笑意，向东没说什么。

奶奶听了，眨眨眼睛看着门外，外面黑黢黢的，偶尔响着鞭炮声，说不知道鹏鹏明天可回来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