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文
年满三十,正当而立。犬子周岁在即,可喜可贺。当晚哄睡期间,不觉伴其而眠。忽梦回校园,虽短短半晌,惊醒时分,历历在目。忙里偷闲,撰写此文。
一
梦回校园
梦如遁,不知从何而起,瞬回那冬季:零下30度,天寒地冻,冰雪交加,安静起来连夜猫打呵欠都听得到。学校偌大,配上雾蒙蒙和微雪,仿佛画卷中泼墨般层层叠叠。钟楼高耸,每整时分,长鸣空灵又远透,隆隆绵久而环绕。
突然一道黑光闪过,嘎啦嘎啦,校园地面与滑板碰撞摩擦,火花四溅,开玩笑,就只有嘎啦嘎啦。但黑光可不是说笑,因为滑板载着个黢黑少年——他披一头毛糙长发,身着棉服全黑厚重又偏大,三分之二身材被笼罩,胳肢窝处隐约可见书页飞边,等等,背后是什么?居然用惨白细线一撇一捺粗缝出三个字组成名字——
“勋宇称!”
有人高声唤这少年。
少年并未停止,啊,因为滑板嘎啦嘎啦,他听不见。
“勋宇称!”
高了将近七度,这嗓音带有略微焦急和愠怒,重复了一次。
少年侧脸减速——胡渣蔓延至鬓角耳畔,轮廓清晰,但远看男女不辨;裤脚宽肥,被融雪打湿,被寒风吹冻,邋遢着点缀上半雪半冰,不可名状细描——他犹豫着花了几秒钟,终于打着趔趄转了180度停下。耍酷失败,迅速左顾右瞟,然后定神,少年望向声音来处。
迎面快步走着一个灰色女孩,看似外形笨重但步履轻盈,
“你......”
少年看着她,几乎平视,微微气喘,欲言又止,因为是陌生面孔。
“......笔掉了。”
灰色女孩说话时,卡通挂脖无指手套,拿着,确切说是包着一支笔怼到少年面前,上下起伏。
勋宇称“哦?”了一声,赶紧伸手准备接过来确认一下,但发现自己手套泥泞,缩了回去用另一只手。当然,拿滑板和摔跤,这两样再加上学校不提供直流热水,少年又把手迅速放下。
女孩哈着气,身体微倾,圆咕隆咚抱怨,“拿着,我刚看见你掉了。”
勋宇称尴尬时不忘动脑,终于开口,
“我手脏......要不...要不......” 少年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放到卡通手套下方,“搁我手上吧!”
因为思绪复杂,少年直勾勾盯着脏手,不敢看向灰色女孩,支吾言语后默默等着。
也许,过了两秒钟,忽然,女孩笑了,轻轻如雪,嘴角弯弯如桃。勋宇称缓缓抬头,终于看清了女孩容貌,妹妹头,红脸颊;外套蓬大,双脚内八;睫毛挂着晶莹玲珑,眼睛笑弯,无言,好似说话。
女孩和少年对视片刻,将这支笔——尾巴带着很多咬痕,笔夹也被掰断——稳稳放在少年手上,没错,勋宇称没想到,甚至有种错觉,似乎能透过两层手套感受到女孩掌心温度。
卡通兔子甩着耳朵,收了回去,笑容还在,却好像比刚才藏了什么。
“谢谢......”
”没事。”
没再交流,女孩回身小跑两步然后轻轻走着。
少年回神,幸亏没出几米,“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此时回头,女孩在少年眼里已不再是灰色。
“你衣服后边写着啊!” 带着笑,女孩慢下脚步回答。
勋宇称这个月刚在校门口找阿姨缝自己名字之后,已经是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第一次是学长邀请他入社团。
意识到自己没经大脑,少年也许在意,但是另一句话脱口而出,
“那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拜拜手,走了。
这,便是大一第一学期,勋宇称和她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