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第十三期馨主题:信任

赖艳红来到了小区前,这个小区昔日她多么熟悉,她的家就在这里,可今非昔比。她经历了婚姻的变故,这个家不是她的家了。兜兜转转,如今她成了独身。她想重新和前夫复合,所以又来到这个小区。她乘电梯到了15楼,按响了1504的门铃。

门开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探出头来问:“请问你找谁?”赖艳红定睛看了她一下,说:“常远在家吗?我找常远。”开门的女人打量着她说:“常远不在家,你找他有什么事?我是他老婆,有话给我说吧。”一听到“老婆”两个字,赖艳红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当年她提出和常远离婚,离开这个家,如今常远已经结婚成家。愣了一会,赖艳红稳定一下情绪,面带愧色地说:“常远不在家,算了,再见。”她转身走向电梯。

赖艳红慢慢走出了小区,她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心里不知道是哪种滋味。她感到两腿非常沉重,其实不仅仅是腿沉重,她的心更加沉重……

赖艳红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她儿女双全。丈夫常远是个包工头,对她百依百顺,信任有加,挣来的钱都交给她保管。本来衣食无忧,可事情偏偏出在她的身上。

常远的姐夫是某铁路局的负责人,他看到常远没有稳定的职业,到处打工,就有心帮助小舅子。铁路局上分的施工项目,他就让常远挑头来干。常远找了一帮人,有姐夫在背后支撑,他没有顾虑。干了几年工程,越干越有经验。不仅有了经验,常远的腰包也鼓了。于是,他把宅基地上的老屋推倒,找了一帮建筑工人,盖起了上下六间漂亮的楼房,连门面和配房也盖得非常美观。

此时的常远已经二十五六岁了,按农村的风俗他应该成家了。常远的同龄人不仅结婚,人家都有孩子了,他的爸爸妈妈非常着急。起初常远的家庭并不富裕,加上他长得其貌不扬,个子又不高,相亲始终没有成功。如今有钱了,上门提亲的人自然多起来。

有一天,常远骑着摩托车带着煤婆到一个村上去相亲,他见面的女孩就是赖艳红。常远一看她长得身材高挑,肤白貌美,一见倾心。赖艳红一瞅常远,相貌平平,个子又矮,充其量不过一米六五,跟她心目中的意中人相差太远。可媒婆在赖艳红的爸爸妈妈跟前替常远吹嘘,说他如何如何能挣钱。有的人有一种误解,认为能挣钱的人就有能耐,有本事。赖艳红的爸爸妈妈很满意,他们很赞成女儿和常远的婚事。

两个人年龄相仿,双方父母都满意。媒婆用三寸不烂之舌从中说和,常远又能满足女方提出的要求,不久他们就举办了婚礼。

晚上入了洞房,常远瞅着新娘赖艳红越发妩媚,他心里自然高兴。高兴过后,他发觉赖艳红脸上有不悦之色,常远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啦?”赖艳红长叹了一声,眼泪下来了。常远百思不得其解,他盯着她的脸问:“到底怎么啦?你有话就说!”赖艳红有点委屈地说:“到这时候了,我也不瞒你了。 我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就是在上学的时候,谈了一个男朋友。说句心里话,我们两个人是真心相爱,我特别喜欢他,可……”“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常远问。“因为是本村的,我的爸爸妈妈竭力反对。”“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说这话啥意思?你想怎么办?”常远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问。“到这个地步还能咋办,木已成舟,只能顺水漂流了,”赖艳红擦了一下眼泪说,“我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什么事?你说。”“从今往后,我们是夫妻了。你今天有钱了,不许变心!只能爱我一个人,真心对我好。我会忘掉过去,不会再提。真心实意跟你过日子,你能做到吗?”常远望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保证能做到!”

一年后,赖艳红生下了一个儿子,常远非常兴奋。她成了常家的有功之臣。因为常远的爸爸是单传,老两口终于盼来了后继之人。他们对儿媳妇更加疼爱。家里地里的活都不让她干,最多在家看看孩子。他们每天把饭做好,赖艳红上来就吃,吃完把碗一推,连碗都不用洗。

三年后,赖艳红又生了一个女儿,常远一家更加高兴。常远儿女双全,可喜可贺。此时常远的工程越做越大。附近的乡民及赖艳红的亲戚,都到常远的工地去干活。赖艳红的爸爸妈妈很高兴,认为女婿有本事。连走路都抬头挺胸,认为自己的命好。

有一次,赖艳红的妈妈对她说:“艳红!老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听妈妈的话,嫁给常远,吃喝不愁。咱们家都跟常远沾光,你平时有点懒。嫁人了学着勤快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让人家戳脊梁骨。要孝敬公婆,真心爱常远,好好过日子。”赖艳红白了妈妈一眼说:“妈,就是你能唠叨!烦不烦,知道了。”

常远有钱了,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15楼带电梯的。一家人搬到了城里,孩子在城里上学。赖艳红平时接女儿上学,儿子已经上中学了。除了接孩子外,她不需要打工挣钱。常远挣的钱养家绰绰有余。平时无聊,她就打打麻将,逛逛街,买买衣服,去品尝一下美食。常远非常爱她,给她买了一辆私家车。赖艳红出门都是开着车出去,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有一天,赖艳红开车上街时,看到街道边有一个卖熟食的。那人的大电动车上面有一个货架,货架上摆满了各种菜肴。当她点菜时不由愣住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卖菜的不是别人,乃是她昔日的恋人宁国来。“国来,是你呀?”赖艳红说。“哎呦!这么巧,是艳红啊!”宁国来满脸笑容打招呼。看到宁国来,她不禁浮想联翩,往事在她脑海中盘旋。她们从中学就开始早恋,到高中一直处在热恋之中。本来他们学习成绩都很好,就是因为挡不住青春的萌动,过早恋爱,以致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儿女情长上。爱情遭到了赖艳红爸爸妈妈的强烈反对。爱情无果,学业也耽误了。 看到仍然很帅的宁国来,人家长得就是帅,高高的的个子,浓眉大眼,比自己的老公常远长得强多了。看着看着,赖艳红竟不知从何说起。宁国来会说话,他也非常热情,问长问短。“怎么干起这个来了?”赖艳红问。“做点小生意。”宁国来回答。两个人打开了话匣子,不知不觉就聊起来了,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最后分开的时候,彼此加了微信。宁国来把几样菜肴打包,硬是塞到了赖艳红的手里。

从此,宁国来经常给赖艳红打电话,有事没事找话说。不仅如此,他们还用微信聊天,聊起来没完没了。

常远在外地干工程,不经常回来。她和宁国来的聊天次数,远远超过跟丈夫的聊天次数。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久别重逢好像有一种新鲜的感觉。

有一天,宁国来到了赖艳红的家里。赖艳红端茶倒水,非常热情。宁国来看到她家的摆设,奉承赖艳红说:“艳红就是有福,你看家里这气派,没想到几年不见,老同学成了阔太太。”“哪里?你过奖了,一般般。”赖艳红谦虚地说。“你老公不经常回来吗?”宁国来问。“是的,他在外边干工程,不经常回来。”赖艳红回答。聊来聊去,不知不觉到了饭点,赖艳红对他说:“走,我带你到饭店去吃饭,咱们好好聚一聚。”他开车带着宁国来,到了饭店点了几道菜,要了一瓶红酒,两个人边吃边聊,尽兴而散。

然而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常远在外地施工出了事故,腿被砸骨折了,他被送到了医院。赖艳红吃了一惊,急忙赶到医院去照顾常远。他在医院一住就是半个月,出院后常远回到家里休养。赖艳红精心照顾了他几个月,伤势逐渐恢复。在照顾丈夫的日子里,常远听到妻子经常和一个男人聊天。聊到高兴的时候,还看到赖艳红开怀大笑。常远没有多想,他相信妻子,只要她开心就好。

常远的腿好了以后,就返回了工地。常远前脚刚走,宁国来就来到了她家里。宁国来到她家,有他的目的。当他知道赖艳红的家底以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发财的门道。他知道自己卖熟食发不了财。昔日的恋人赖艳红已经成为一个富婆,是一个有钱之人。他想借着他和赖艳红之间的关系,做一笔生意。因此他把想法告诉了赖艳红,就是打算合伙做生意,买一条船来拉货挣钱。赖艳红考虑了一会,本来她不想答应。因为生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成的,况且来说家里有常远挣钱,不需要她来操心挣钱,不干照样衣食无忧,何必自找麻烦呢。宁国来看她没有表态,就忽悠她说:“我考察过行情了,这个生意绝对能挣钱。你在家里闲着也没事,我们合伙做生意。你老公在外面挣钱,你在家里也挣钱,这钱岂不是越挣越多,闲着多无聊。”赖艳红没有答应,好像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看到她犹豫,宁国来拍着胸脯说:“放心,有事由我来承担。实话实说,我是个生意经,发现商机就不会错过。钱我有,不过都借出去了,一时半会收不回来。”赖艳红还在犹豫,在宁国来的再三劝说下,赖艳红终于点头了。宁国来看着她说:“既然我们商量好了,这个钱呢,麻烦你先替我垫上,就算是我借你的。等钱到手了,我会把钱还你。这个你放心,请你相信我。”看她不说话,宁国来真诚地说:“如果你不放心,等挣了钱先给你,把你买船的钱还清。以后挣来的钱,咱们再分。或者,你当老板,我给你打工,你看怎么样?”赖艳红考虑了一会,伸出手来和他拉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宁国来心里暗喜,目的达到了。

赖艳红也豁出去了,她决定大胆一回。她的妈妈成天说她懒,她决定也干一番事业,让她看看,不靠丈夫也能生活。

在宁国来的怂恿下,赖艳红投资了50多万买了一条大铁船,停靠在城北的码头上,他们决定大干一场。

那时候城里在搞大开发,建筑正处在热门。一个县城不知道有多少个工地,塔吊随处可见。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小区很快就进入了人们的视野。这还不算,县城向外扩建,周围的村庄也被拆迁了,修成的水泥路有几十米宽。这样的规模不知道要用多少钢筋、水泥、沙子和石子。宁国来正是瞅准了这个机会,所以他才劝赖艳红买船来做生意,他们的船开始起锚了。

她们的船一趟又一趟的把建材运来,别说他们还真赚到了钱。钱都归赖艳红掌管,看到挣来的钞票,赖艳红很有成就感。她相信宁国来说的话没错,她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她们在用心经营这条船,别人以为她们是两口子呢。船停锚休息的时候,赖艳红就把宁国来带到家里吃喝。天晚了,宁国来就在她的家里留宿。他们逾越了不该逾越的红线。还有赖艳红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她没有把投资买船的事情,告诉他的丈夫常远。

虽然常远不经常回来,但每年他至少要回家几次。这一次常远回来了。他打开房门,发现妻子不在家。他看到地上脏兮兮的,地好久没拖了。衣服不是丢在床上,就是放在沙发上。 他又看到垃圾桶的垃圾没倒,桶里面有饮料瓶子和几个烟头。烟头让常远起了疑心,他知道老婆是不抽烟的,这就说明了有其他的男人来过。常远于是拨通了赖艳红的电话。赖艳红在电话里,把她投资买船做生意的事情告诉了常远。

“买船做生意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常远生气地问。“告诉你了,你肯定会反对,所以暂时就没告诉你。”赖艳红说。“这可不是小事,最起码你要和我商量商量。合伙人是谁?”“一个同学。”“男同学,女同学。”“男同学。”“什么?男同学。”常远指着垃圾桶里的烟头说:“他是不是到咱们家来过?”蓝艳红看到烟头脸微微一红,说:“是的,来过。”“你怎么能随便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到家里来?”“不是陌生人,我们在中学就是同学,知根知底的。”“唉!你好糊涂,你上当了!你早晚要出事。”“不会的,看!我们已经赚到钱了。”赖艳红拿出一沓钞票在常远面前晃了晃说。“唉!”常远又长叹了一声……

第二天,常远 告诉赖艳红让她尽快把船卖掉,跟他一块去工地。常远想让赖艳红当他工地的会计,这样夫妻两个人就能长久在一起,反正现在孩子也大了,不需要接送了,但赖艳红坚决不同意。常远怒气冲冲地说:“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把船 卖掉,跟我到工地去。不然的话,后果自负。”常远走了。

宁国来为了能和赖艳红长久在一起,他决定跟自己的老婆离婚。当她提出离婚的时候,老婆坚决不答应。宁国来就采用冷战的办法,既不回家,也不给钱。家里有两个孩子上学,日常生活都需用钱,老婆终于看清了宁国来的嘴脸。后来她打听到丈夫和一个女人混在一起,一怒之下提出了离婚。

半个月后,常远没有得到赖艳红的答复,他又打电话给赖艳红,她就是不同意。于是,常远回到家里,到码头找到了赖艳红。两个人一见面就发生了争吵。宁国来在中间劝架,常远知道了老婆的合伙人原来就是他。

回到家里,常远给赖艳红的父母打了电话,把前后经过都告诉了他们。他们也劝赖艳红把船卖掉,跟着自己的丈夫到工地去。但赖艳红执迷不悟。常远又告诉赖艳红,一个礼拜之内把船卖掉 ,跟他去工地。赖艳红感觉丈夫是在逼命,于是她头脑一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主动提出了离婚。其实,宁国来离婚后,也怂恿赖艳红离婚。赖艳红想到自己的丈夫,虽然长相不怎么样,但是他能挣钱。最初她没有离婚的打算,但宁国来在她耳边经常吹风,其实她最想嫁的人还是宁国来。

常远把赖艳红提出离婚的事情告诉了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在电话里劝赖艳红不要冲动。如果她和常远离婚了,从此不要再进父母的家门,断绝一切关系。赖艳红听不进父母的话,于是他们办理了离婚手续。

赖艳红不要孩子,孩子判给了常远。她和自己的意中人宁国来,终于在一起了。然而好景不长,一年后宁国来因饮酒过量猝死。赖艳红没有人脉,也不会经营,所以就把船卖掉了。她成了孤家寡人,娘家不能回去。她的父母拒绝认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常远买的房子也不是她的家。无可奈何,赖艳红在城里租了一个房子来住。

回首往事,赖艳红后悔不已。思来想去,她又产生一个想法,她想到小区里找自己的前夫常远复合,没想到敲门的时候发现前夫已经结婚了。原来常远离婚后,常远的姐姐非常关心弟弟的婚事,就把自己的同学介绍给了常远。姐姐的同学长得很漂亮,有过短暂的婚史,她和常远见面后,两个人彼此相悦,很快就领了证。

赖艳红心乱如麻,她胡思乱想。她漫无目标地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归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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