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推我,睁开眼睛一看,只见炮仗已经收拾妥当,包也背在了背上,对着我说道:“洗把脸,清醒一下,出发了。”
我赶紧起来,收拾完拎着包走出来时,发现板寸头几人正蹲在院墙边上抽烟,在他们的身边,还多了一个五十多岁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两人的装扮都很朴实,应该是这里的村民。
板寸头见我和炮仗过来,将烟一丢,道:“人都齐了,走吧。”
我看一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多,紧走几步,来到板寸头身旁,问道:“你那位兄弟到底在哪里?我们还要走多久?这他妈的都快到没人烟的地方了,你那兄弟是干吗的?”
“先别急,马上就到。”板寸头说罢,便不再理我,转头对那五十多岁的村民说起话来。
我一看他这态度,就有些来气,正想再说几句什么,炮仗却拦住了我:“九十九步都走了,还差这最后一步吗?跟过去看看就是了,他要是敢耍花招,哥哥我一弹弓就崩死他。”说着,从左侧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把铁骨弹弓来,手里还攥着几颗钢珠。
炮仗小时候弹弓就玩的贼溜,三十米的距离内,指哪打哪,小时候跟着他,从来都不缺野味吃,看他早有准备,我也就没再多言,点了点头。
接下来,又是一段山路,走了大半天不说,道路还崎岖难行,偏僻的厉害,沿途连个鬼影子都看不着,着实让我有些担心。
我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有些虚脱,忍不住便要上前找板寸头理论,炮仗又拉住了我。
板寸头可能也感觉出了我的不耐烦,回头说道:“忍耐一下,最多一个小时就到。”
我扭头看了看炮仗,见他微微摇头,便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向前行去。
这次板寸头倒是没有说谎,刚好一个小时多一点,他便停了下来,指着前方的一处山谷,道:“到地方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们准备准备。”
说罢,也不理我和炮仗,带着他的人忙乎去了,连那个年轻些的村民也被叫了过去帮忙。
趁着这个工夫,我给那年长的村民递了根烟,笑着问道:“大叔,怎么称呼?”
“好烟哩。”老村民接过烟,看了看,点上深吸了一口,这才说道,“村里人都叫我王老汉。”
“哦,王大叔,你和他很熟?”我伸手指了指板寸头。
“熟啥呀,别人花钱,老汉跟着干活就是了。”
“雇你们干吗?”
“跟着跑腿呗。”
两人吸着烟闲扯,在我旁敲侧击之下,渐渐地从王老汉的口中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板寸头所说的兄弟,并不是一个人,在前些天这里就来了六个人,这两个村民在那个时间,就被他们雇用了,主要的作用是带路,此刻那些人就在山谷里面,对外宣称找什么矿源,但按照王老汉的话说,他们应该是来找金龙的。
对于所谓的金龙,我很好奇,忍不住追问了几句。
说起这个王老汉一阵长吁短叹,说是在建国前他们村子也很大,有上千户的人家,那个时候,这里夏季极长,地里的庄稼和南方一样,能种好多茬,村民们也要比现在富裕的多。
村里的老人都说,当时这一带的山每年都会自己长高一些,和孩子似的,据说等那些小山和大山长得齐肩高,这里就会四季如春,再没有春夏秋冬的更迭,会成为真正的世外桃源。
原因就是这山中藏着一条金龙。
只可惜,有一年,这里来了两个道士,也不知他们从哪里知道了金龙的消息,就悄悄地进山去挖金龙去了。
那两个道士也有些本事,在山里和金龙斗得地动山摇,只是人哪里是金龙的对手,最后,他们终于激怒了金龙,金龙飞天而去,这里的山没了金龙的支撑就塌了下来,道士被埋在里面不说,也害得他们这里变成了穷山恶水之地。
再往后天气越来越冷,土地也越来越贫瘠,人还莫名其妙的死,尤其是十多年前发生了一件吃人的事件之后,这里的人更是能走的基本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在外无依无靠不愿走或者不敢走的。
王老汉说起这件事之时唉叹不已。
说那时村里有一个年轻媳妇,平日里人是极好的,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发狠将自己的丈夫杀死之后又分尸,把肉块丢到了村头的麦田中,结果被村里的狗叼了回去,村民不知道是人肉,很多人都煮了吃了。
直到有人发现了人的指头这才知道是人肉,但为时已晚,村里大多人都已经将肉下肚……
王老汉说到这里,炮仗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过来,一脸惊讶道:“胡扯吧,狗叼回来的肉就随便吃?狗嘴里抢食?你们也太牛逼了吧?”
年长的村民又是一声轻叹:“你们这些城里人肯定理解不了,就拿现在来说,我们村也是前两年才通了电,有很多人这辈子都不知道电视长啥样,更别说十多年前了,那个时候,有顿肉吃,就奢侈的紧了,谁还管是不是狗嘴里的……”
虽然王老汉的话漏洞百出,但我们也无心深究,恰好这时,板寸头那边也忙完了,朝着我们行来:“里面瘴气多,都把这玩意儿戴上。”说着,从包里拿出了几个防毒面具,递了过来。
我瞅着眼前怪石林立的山头和两座山中间的小山谷,总觉得好似知道这个地方似的,但记忆中又十分清楚自己并没有来过,心头的疑惑不由得越来越重,不过,我也没有多问,只想尽快把炮仗的事办妥,就远离这些人,再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瓜葛,因此,戴上防毒面具,就跟着板寸头他们朝着山谷行去。
山谷并不宽,宽的地方,也只有四米多,窄处更是不到一米,最多只能容纳两人并排前行,其中一个还不能太胖,至少我和炮仗并肩,肯定是过不去的。
越往里走,我越感觉奇怪,这山谷看起来像是自然开裂,但又有不少人工的痕迹,有些地方会露出一些青砖,约莫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周围的崖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壁画和雕像,这些东西的面积并不小,先前没有主意到,是因浓雾遮挡,所以,走近了才能看得真切。
炮仗对这些好像爱不释手,每经过一处,就会伸手去抚摸几下,不过,他很小心,在抚摸前,会先戴上手套。
“炮爷对这些有了解?”我们正看着入神,板寸头突然出现在了炮仗的身旁,冒出这么一句来。
“这应该是一个宋斗,只可惜塌出这么一道沟来,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了。”炮仗一脸遗憾地摇头。
斗就是墓的意思,我自幼没少听爷爷讲,炮仗也听过,他知道这个词,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他对年代都这么了解,就有些不正常了,难不成这小子干盗墓的营生并非挖绝户坟这么一次?我皱了皱眉:“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历史才考了二十分,现在随便一张壁画都能看出年代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板寸头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又将目光落回到了炮仗的脸上。
炮仗嘿嘿一笑,拍了拍壁画,道:“这有什么,如果是其他年代的,还真不一定知道,不过,你看这些人的衣着、帽子,不是和清明上坟图画的差不多嘛……”
“清明上坟图?”我感觉自己额头的血管都快跳起来了。
“炮爷,那叫清明上河图。”板寸头补了一句。
“一样、一样,反正清明都得烧纸,在河边烧和到坟上烧也差不多。”炮仗摆了摆手,脸上丝毫没有尴尬。
尽管炮仗口中说着一样,但是,他的举动落在我的眼中,却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自从进入这山谷之中,板寸头对他的态度就完全变了,这让我不由得就产生了联想。
这时,炮仗又伸手去抚摸那雕像,一脸好奇地说道:“这他妈的都雕着什么啊?怎么还有戴大沿帽的?”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扭头看去,只见这里的雕像,和正常人大小一样,看雕像的服饰,年代和职业都十分混杂,有些竟然还是近代才有的,其中还有一个穿着民国军装的,唯一相同之处,就是这些雕像都十分的精致,雕刻的栩栩如生,如活人一般,而且,雕像全部都是闭着眼睛的。
我不由得也伸手摸了一下,触手粗糙,也不知是什么石头雕成的,正值疑惑之际,我背上的背包里突然传出一声猫叫,我这才想起,早在来村庄之前,因为走山路太累人,我就把猫放到了背包里,后来干脆把它忘记了,看来这小东西睡醒了,想要出来活动活动,正想取下背包把它放出来,突然,炮仗焦急地喊了一声:“小心!”
我一抬头,不由一愣,不知何时我的手搭着的一个雕像,竟睁开了眼睛,一对眼珠子长得十分奇特,黑眼球只有火柴头那么一点,其他部分都是白眼球,正盯着我看,我顿时感觉好似触电一般,浑身就是一麻,头皮也跟着便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