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时,班主任冉老师矮小但壮实,他眉毛很浓,脸宽而泛光泽,胡须剃得很干净,留下一片青色。
冉老师说他原本是教思想品德的,但他对数学比较感兴趣,于是就来教我们数学,我们听了有些诧异。
分到这个班时,我的成绩是全班第二,可自从脱离父母的视野后,我就成天贪玩不好好学习,成绩直接掉到了班级的20名开外。冉老师在班级上暗讽道:“有些人,当初进来时成绩那么好,现在一塌糊涂,不知是不是作弊进来的。”
冉老师很有距离感,好些同学都不喜欢他,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因不喜欢他这个人,进而也不喜欢上数学课,数学成绩也是一落千丈。人总是在无知的时候干些不利己的事情。
我们的寝室破旧又拥挤,住了10几个人,青春期的激情总是释放不完,每天很是闹热。一天夜里,大家心血来潮干了一件日后好些人都后悔干的事情。
我们做的狗血事情就是给冉老师编了一首打油诗。打油诗里面好些话是对冉老师不敬的,说实话那时对他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恨,拿他当主角,纯属是为了找乐子。
已不记得是谁开的头,或许是我,但至少我是参与最多的人,打油诗里面三分之二都是我创作的。
我本是个思维活跃的人,在编顺口溜和写文方面,虽然造诣浅薄,但总是文思如尿崩。只是年少不更事的我,把文思用错了地方,也不知人多嘴杂的险恶。
过了两天,正当我快忘了这件事儿,同寝室的一个女生如抽风了一般,要去告发我们。说实话,我们压根也没得罪她,但有时女生的想法连我们女生自己都摸不清楚。
问她可以不告不,她说不可以。恐慌如乌云一般盘旋在我们几个同伙的头上。
一番纠结后,得出的结论是,与其被告发,不如主动承认错误。我们几个忐忑的走进了冉老师的办公室。
他本是心情不错,看到我们齐刷刷的进去,有些困惑,但还是带着笑脸眯着他的小眼睛问我们有啥事儿。
我们说编了一首骂他的打油诗,但没告诉他内容。他的脸瞬间黑下来。简单的问话后,喊她们回去,把主要参与人我给留了下来。
他先是骂我没良心,不尊重老师,辜负了他的期望。接着就逼我用笔写下打油诗的内容。
我是一万个不想写,求饶了一番还是无用,就勉强写了两行,虽然我已把内容由方言转成了普通的文字,尽可能的弱化了原有的意思,但依旧没能减轻冉老师的愤怒。
他气得两侧太阳穴处的青筋暴露,一只手猛拍在桌子上,喊我跪下,扬言到通知家长。
我本不想下跪,丢脸至极,但一听到喊家长,双腿就软了下去,求饶到不要让我喊家长,我知道错了。
那天很晚我才回宿舍,内心很害怕,但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第二天是周五,下午的时候才有数学课。他板着脸来到教室,叫大家安静下来。接着宣布了我们编打油诗的这件事情,喊我们这几个参与了的人站到过道里跪下,紧接着一顿痛批。
我们跪着的几个女生有的低着头,有的红着脸,有的流着泪,颜面尽失。
痛批依旧不够,冉老师又抽班上的同学起来点评这件事情。有的同学很善良,说我们错了,但主要是因为我们无知,希望老师能原谅我们。
其中一个伶牙俐齿的女生很有意思,她那洪亮的腔调至今还回荡在我耳边。她说我们几个女生虽然给冉老师道歉了,但深深的伤害了老师,就像一颗钉子钉进了木板里面,虽然最后钉子拔出来了,但痕迹永远在那里。
现在想想,我们或许是中伤了冉老师,但对于一个中年男子来说,这件事情的中伤程度不至于像女生说的那么严重。倒是冉老师给我们钉的钉子,真的在心里留下了痕迹。
女生的话,冉老师很是满意,折腾了大半天也该收场了,他喊我们回到座位上,叫我们这几个女生写保证书。另外惩罚我和其中一个女生(我的好朋友)去打扫食堂前面垃圾堆旁的空地一个月。
至此,我和好友对冉老师心生畏惧,乖乖的不惹事,尽量不和他接触。
然而有一次我还是进了冉老师的办公室。我和班上的男同学起了点争执,推搡了几下。或许是因为我有前科在先,冉老师没怎么问男生话,就单独问话我。
冉老师问我为啥要和那男生吵架打架,我说那男生骂我。他又接着问男生骂了我什么,我闭口不答,他继续追问。
“那男生骂我鸡婆。”
本以为说出了这句恶心的话,事情就收场,没想到冉老师邪魅的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道:“万一你以后真的做鸡了呢?”
我的三观瞬间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但是我没有还嘴。我很难想象这话出自一位老师之口,而且是一名曾经教过思想品德的老师之口。
我默默的走出了办公室,天已下起了小雨,一阵风迎面吹来,仿佛是想把我受到的羞辱吹散一点。
幸运的是很快到了初二,学校重新分班,我去了另外的班级,从此和冉老师再无瓜葛。
冉老师给我狠狠的上了一课,不要因无知轻易得罪人,否则将苦尝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