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对于中国很多人来说是终身难忘的一天。事隔9年我忍不住提笔记录下我所经历的一切 。
阿坝藏族自治区黑水县,海拔2350米,距离汶川162公里,有美丽的卡龙沟、奶子沟、达古冰川、色尔古藏寨、三奥雪山等⋯⋯这里种满了花椒树,苹果树和核桃树,一年四季气温偏低,远山尖上晨起经常可见到雪。最远处的可望见达古冰川长年不化的雪山,与山上一座座美丽的山寨遥相呼应,山下奔流不息的黑水河清澈透明,灵动跳跃,给了我从没有见到过的奇特景观。
葛洲坝公司水利发电站开发项目就在这里进行。我们车队一行6辆在这里拉石方,工地上条件异常艰苦,每组家庭租住在简陋拥挤的藏民家里。我们租住在一个叫阿斯达的年轻人家里,他家不同与一般藏民房子有些许现代气息。一般藏民的房子都是用山上的石头砌成的,在蜿蜒盘曲的山上修建房子,到现在看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墙有1米左右的厚度,不管多大几层楼都是靠村里人用背篓到处找石头砌成。窗户异常的小,白天不开灯,进去啥也看不见,总觉得毛骨悚然……每家每户都会在这种冬暖夏凉,温度也适宜的房子里挂起好多个直接分成两半的自家杀的猪。我们表示很不理解但不敢随便问,生怕冒犯了他们的信仰。藏民很淳朴热情、很团结、饮食特别简单,土豆、酸菜和腊肉是他们的主食,一年四季都是这些。
5月12日中午2点28分,男人们去工地上班,家属们在房间里看电视,忽然耳边响起类似重工机械从身边碾压的巨响,接着房子摇晃起来,我们赶快踉跄跑出房间,脚踩楼梯都觉得是软的,天昏地暗,所有的东西都在抖动,山体的抖动产生的巨响让我不相信他们说是地震,觉得很像山里就会冒出岩浆来,所有的一切都会毁灭也许就在下一秒。四个女人还有个一岁多的小赛赛,惊慌失措、无处躲藏⋯⋯东北的老鲁大喊道:快去河边上!房子旁是公路,公路边是黑水河,水势不大,河床边上有很大空地对面又是大山,这是唯一离高危建筑和山体远稍显安全的地方。耳边传来邻居阿妈摇动着筷子、带着哭喊的藏语祷告声,我们趴在一个大石头上不敢抬头看周围,山体震落的石头不停的坠落,极其恐惧的时候忘了眼泪,我瑞姐忍不住开始抽搐,我们这才发现,正在午睡的她鞋子都没顾上穿,一双薄袜子已经磨烂还溢血,膝盖还有被摔过的痕迹……大家都哭了起来。时间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渐渐安静了下来,我们拿起手机想联系工地上的男人们,才发现信号没有,望向对面的项目部,一辆一辆车安全开回来才都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丽抱着小赛赛非要去项目部找他们,被大家拦了下来,到处碎石坠落很不安全。我们就那样傻傻地呆着,对面山体半腰有条新修的公路,大家惊呼道快看有3个人,远远望去3条黑影,他们在飞快的奔跑,眼看着山体滑坡一堆石头翻下来把他们吞没,直接推跨到最下面的大公路上。大家一阵哭喊……震后的第三天我们又远远的看着挖机在事故现场,人就这样没了如此的脆弱……
震后余震不断,我们不能住原来的房子,所有的人打地铺在阿斯达家还没修好的新房一楼,没有电没有水,黑水河已经浑浊不堪,小赛赛因为环境太恶劣患上了风疹病毒。我们以为是黑水县发生的地震,都嚷嚷着要去成都,地震第二天阿斯达用柴油发动机发电给大家看电视,我们才知道汶川,北川,都江堰沦陷,特大地震发生的一切。震撼人心,痛心疾首……才想到家里人都知道了,还在担心呢,可是没有信号没有交通,我们没有办法。震后第三天,公路上可以通黑水县的车了,县城有急救信号可以免费打。我们挤坐着一辆车去县城,快到县城时,前面有位男士可能也是做工地的,手机不停有短信提示音,我瞟见了一长条的信息,老公你还好吗?你在哪?老公你回个电话给我呀?⋯⋯泪奔了,牵挂的亲人们正在忍受着何等的煎熬……给家里打电话时大家都已经泣不成声……
我们是个温暖的国家,从震后第二天开始,公路上日夜不停的有支援部队和运输救灾物资的车辆经过。震后第七天项目部通知可以送我们回家,原本去成都的路汶川、茂县、映秀已经封锁,我们一行乘车马尔康绕行去成都火车站,沿路边人们自发摆着很多吃的喝的,写着灾区人民免费提供。车子随便停下来就会有大叔大妈,端着热腾腾的饭,饼,鸡蛋送上去:灾区人民你们受苦了,来都吃点拿点再走啊……一股股浓浓的亲情温暖着我们!政府一路安排吃的住的,走到哪里都有人接待,行进中的第二天中午,全国哀悼日车辆停车鸣笛,空中响起警报,所有人沉寂默哀……
汶川地震共遇难失踪近9万人,受伤近40万人,我们同事都江堰中学15岁的独子震后第六天才从废墟中找到尸体,平时挂在嘴上说我娃儿听话、乖、成绩好,回去路过汶川买当地的水果给娃儿吃。一切来的那么突然,生命在天灾人祸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脆弱……大地悲歌、叩心泣血⋯⋯
我曾经爱过的地方一阿坝风景秀丽,空气清新,一切永远像刚被水洗过一样纯净。美丽的阿坝因为太过迷人,遭老天妒忌总是那么不太平静,近日神奇的九寨沟也发生了地震,让我们一起祈福平安!保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