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吗?
有没有一段值得讲给别人的故事?
你努力的目的,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你走过多远的路?
用什么丈量你生命的长度,宽度,高度?
去过的地方,经历过的事,读过的书,还是爱过的人。
你所处的天地,其实究竟有多大?
作为一个社会化的人,你能留给这个世界什么?
你要以一个什么方式存在?
怎么?为什么要证明存在?
你生命的归宿在哪里?
不是矫情,而是被《海上钢琴师》这部平坦的电影震撼到了。
主人公的一生,走过的路,仅限于船头到船尾的距离。
他生在船上,长在船上,最后和那艘巨轮一起,在爆炸声中灭亡。
他没有国籍,没有生日,没有家人,更没有任何出生记录。1900,这个跨世纪的年份,是他唯一的代号。
他不属于任何城市,学校,教会…甚至监狱。他只属于这艘船,大海就是他的家。从欧洲到美洲,只在港口出看到过陆地,他从来没有下过船。
他,是一位有着异常天赋的钢琴家,他可以洞察人心,可以从一个人的表情,动作,神态之中捕捉这个人的心理活动甚至过往经历,在琴键上,挥动手指自然的用音乐将这些呈现出来。他的乐曲,更是绝世的,令人惊叹的篇章。
可是,他只在船上弹奏,为着那来来往往的船上的过客。当有人慕名找到船上打算和他比试爵士乐的时候,他开始毫不在意,即使最后因为朋友的原因,展示出了自己的真实水平,将一根烟放在刚刚激烈弹奏的琴键上,竟然摩擦出了火花,潇洒的将点着的烟递到对手嘴边,赢得了全场目瞪口呆的掌声和赞叹。可事后,他也只是靠在船舷上,骂了一声“去他妈的爵士乐”。
最后,他甚至连专人为他录制的,打算上万次刻制发行的唱片,都掰断了。
他为人谦和诚恳,潇洒幽默,但却透着一种类似于神经质的乖张与令人心碎的固执迷惘。还有骨子里的懦弱和沉默。
也曾有过动摇的时刻。
那个上了年纪的旅客在黑暗与他的琴声中,讲到了“the voice of sea”,大海的声音,这个老者虽然属于陆地,但是同样曾经连街上都没有,同样失去了亲人,只留下了一个小女儿。可是他打算重新开始,改变人生,他说,当聆听大海的声音,就会感到生命是多么的广博。
“我想要看一些东西”
“什么”
“大海”……
“我只在船上看过海,换个角度和从船上看根本不一样”
“大海的声音,是一种震耳欲聋的声音,就像对生命广博的赞叹,一旦你聆听这种声音,就会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和激情,虽然我可以永远待在船上,但这样大海是不会给我任何启示的。”
“假如我下去,去陆地上感受几年,我就会是正常的了,向其他人一样,也许有一天,我会到岸边,仰望大海,瞧瞧它的样子…”
这就是他想要的快乐和生活的动力。在现在看来很可笑吧。
就像他唯一的好朋友反复对他说的那样:
“我希望你能拥有的是生命中不那么“广博”的。但却仍是值得你奋斗的。”
“现在要走的只是向前迈出一步,离开这里,为陆地上的观众演奏,获得你应有的财富和名誉。你会成为大人物,得到任何你想要的。然后娶个好妻子,成家立业,儿孙满堂。”
“我去看你,你要向我介绍你孩子的母亲,然后我们一起共度星期日的晚餐,我带着红酒点心,你对我说不要客气。你向我们介绍你像船一样的房子,你的妻子在为大家烤火鸡,我们坐在桌旁,夸赞她的厨艺,她会向我说起你经常提起的,我们的故事……”
“下船吧,从零开始,那并不意味着结束。你的故事足够写成一本书啊,世界会对你的每个字洗耳恭听,会为你的音乐而疯狂……”
他曾经做好了下船的准备,可是走到那条通往陆地的梯子中间,他如此专注的,第一次近距离的望着陆地上的一切的时候,他却停住了。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潇洒的用力将帽子抛在海中,在众人的注视下,毫无犹豫的转身回去了,回到船上。
可我是多么希望他下船啊,不管狂风还是暴雨,去收获情感,组建家庭,去追求更多的东西,让更多的人认识他,向世界证明自己的存在啊。
难道,这不是一个人该追求的人生吗?
可是他依然在船上,毫不停歇的创造音乐,年复一年,即使在再也无人跳舞,战争爆发,炸弹横飞的时候。即使在大船中装满了炸药包,马上就要被销毁的时候。
他依然,在那里。没有了钢琴,便在空气中摆动手指,弹奏乐曲,直到爆炸的最后一刻。最终,他还是和那艘船,生死同一。
“在跳板上,我可以生活的很好,看起来很有型,可那绝不是我最终返回的原因。”
“并不是我看的使我停下了脚步,让我停下脚步的是我没看到的。城市里纵横交错的街道,除了尽头,什么都有。那里没有尽头。我看不到的是我下船之后的未来,看不到世界的尽头。”
“钢琴的琴键,有始有终,你清楚明了它一共有88个毽。没有人能对此提出异议,没有无限的因素在里面,你才是那个无限因素的主宰,在那些琴键上,你演奏出来的音乐千变万化,我喜欢这样,我只能过这样的生活”、
“你把我弄到甲板上,然后在我面前扔了一个上面有着万千琴键的键盘,这就是我不能下船的原因。它无穷无尽,如果这样的话,在上面演奏是不可能的,你根本就没有站在合适的位置上,那是上帝的钢琴。”
“你看到那些街道了吗?只是街道,就有成百上千条,你如何能在那里生活,如何从那么多中间选择,一个女人,一幢房子,一小块你可以看着的称之为自己的风景的土地,还有一种死亡的方式”
“整个世界都只是压在你的身上,你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结束,是尽头,难道你从来都没有害怕自己会因为想到这个就崩溃吗?甚至只是想想生活在其中就不寒而栗吗?”
“我是生在这艘船上的,我已经和这个世界擦肩而过了。但是每次这里都会容纳两千人,而且还承载了人们的愿望。没有比船头和船尾之间更适合的了。我弹奏出了自己的幸福,在一架有始有终的钢琴上,那是我所学会的生活方式”
“陆地,对我来说是一艘太大的船,是一个太过美丽的女人,是一段太长的航程,是太过浓烈的香水,是我不会弹奏的曲子。”
“我永远都不能离开这艘船,最不济,我还能自己退出生命的舞台,我不因任何人而存在”
这是在最后他和他的好朋友在已经废弃的船中的谈话。之所以大篇幅的引用,是因为,我觉得正是这段话,是电影的灵魂。我觉得他不仅是在和朋友对话,也是在与我对话。
他害怕原点,害怕没有尽头,害怕选择,害怕改变,害怕世界的重担……
他固执,他忧伤,他忧郁,他骄傲,他任性,他不喜欢追逐等待,不愿意争取,他追求完美,他渴望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安逸远方。比如,大海。
当许多人标榜自己是有着如此性格的文艺青年的时候,他却是真正的把这,当做比生命还要重的信仰。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有好日子都不过?没错,他就是在“作”。
他不是《海底两万里》中的尼摩船长,并非是陆地留给了他什么深仇大恨。
他不是陶渊明,并不是在官场受阻,选择隐居避世,那样的淡泊。
他也不是《肖申克》中的老布,被体质化之后,面对沧桑巨变,无法存活。而他,在船上的名气已经达到了顶峰,有很多人来主动找他刻制唱片,可以给他他任何想要的,他都拒绝。
更不是什么看破红尘的僧侣,他想要体验不同,他也害怕自己不正常,会和别人不一样。他更有内心中强烈的情感。比如唯一之友情,比如对一个女孩子的爱情。还比如生命最后,幽默的心情。
他只想和自己在一起。他除了惊人的才华,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位好友,没有人知道他的故事。他可以选择退到船上,甚至是最后和船一起去死。他可以不因任何人而存在。
但是我呢?我无路可退。
当然,这一切都与他的生长环境有着很大的关系。他在船上长大,我在农村长大,他的人生的距离是从船头到船尾,而我将近二十年的人生距离,除了局限在那一方狭小的农村和小城镇,唯一的地理跨越就是来到北京。
可能是家庭和环境因素的原因,我也有这样的性格,我也同样害怕这些东西,感觉世界的重担都压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根本是不能掌控的。但是,作为一个在陆地上生长的,具有社会身份,社会责任的人,我有父母,有亲人,有学业……总之,我是一个有未来和梦想的人啊。不对吗?
他是天才,但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所谓,远方,是谁给我们定义的。
我们每个人都是从一无所有的原点开始的,我们踩着的是广大宇宙的一片土地!地球上一半的人类看的见同样的一个月亮。可是,我们知道,那并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我们还必须一步步的去扩充,属于“自己”的领地。我们追求幸福,渴望财富地位。在偌大的城市中苦苦打拼,寻找一己之地。
也有了精神方面的自我追求。看多少书,吃多少美食,旅行,去过多少地方,见过多少人,要经历多少事情。
要做个丰富有趣,有故事的人啊!于是我们认为只有这些组成了我们的故事。
可是,有时候,走过的路,脚下的土地,你从上面经过,连痕迹都不会留下。它不会记得你。甚至你也不会记得它。你看见它的美好,渴望得到它的时候,仍是求之不得。
因为这世间上的芸芸众生太多,也太挤了。
而船上的,“海上钢琴师”却可能只有那么唯一的一个。
他可以说,这艘船就是我的家,大海就是我的归宿。而你不能说,这中国,这地球,这宇宙就是我的家。
其实,你的家,依然很小。那只是有真情和热爱的地方。不一定就比船头和船尾大上多少。
可是,你的家,也可以很大,就像那片大海,就像这位海上钢琴师的世界。
他不下船,甚至不让自己的音乐离开自己,不让世人通过唱片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死去了,没有尸首,没有墓碑,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
但是他留下了很多,不只是那个和他惺惺相惜的挚友,不只是那张被这个朋友拼好,保存下来的唱片。
还有传奇,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美妙和传奇。
愿我们都勇敢的走下去,走得多远并不是目的。因为我们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永远也看不见全部。永远都无法把握上帝这架钢琴。
未来,充满了未知,我们无处可退。那么就让它见鬼去吧。
前提是,你有绝世的才华。
或者,你可以将自己的人生以自己的方式活成传奇。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众人笑我太疯癫,而我只是想和你们一样。
在你们的世界中寻找交叉和慰藉。
因为我不是天才,我也不极端。我只想在这个摇摇晃晃的人世间稳稳当当的活着。我可不会说我喜欢狭小和安逸,不会说我没有梦想和远方,更不会说我不想努力,就想什么都不做,被人一辈子养着,因为那样会被别人笑话的。
更因为,没人能养得起我。
给我一艘船,88个琴键,和一个尽头。
给我人来人往,和我一个“无”的热闹存在。
给,我也不会要。
因为,我根本不会弹钢琴!我什么都不会。
所以,假设不成立。
我是1997521,一个神奇的物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