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sandy和我讲说,今天她想和北电补上一张请假条,请假时间是6月26号,返校时间是永不,请假理由是毕业。
她说,毕业典礼的时候,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从来没想过在毕业的时候她会掉眼泪,她一直拼了命的想要逃离学校这座象牙塔。她说她一直觉得长大才能拥有各种意想不到的美好,可是如今真的长大了,却发现拥有的只能是分离和不舍。
她说,她是在毕业的这个瞬间才爱上的学校,她是在穿上学士服的时候忽然想重新念一遍的,她忽然觉得这个学校好大好美,这里的人好纯好真。
她说,她想到那些时光,眼里一下子就充满了泪。
毕业典礼的那天,全班男生对她们一起喊:
“不管你以后是谁的女人,你永远是北电2班的女孩。永远是我们心中的姑娘。”
这句话说完,全班的姑娘都哭了。
毕竟好多人,毕业之后就准备嫁人了;而更多的人,毕业对于她们,象征的就是分手了,永远的走散在这片土地的大江南北中了。
02
我从来不认为我会是在毕业时段哭的人。
因为我一直觉得没什么好哭的,室友关系再好也没好到互相共用牙刷,一起穿一条裤子,不过是平平淡淡罢了。风格不同,人格独立,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过是各自过各自的大学罢了。从来也不一在一起混,又何必要演出一副依依不舍,生离死别的样子呢。
然而到了如今,我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醒来,我还是会下意识的问室友今天中午吃什么,订饭了没。
然后才猛地发现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一个人无聊在家刷淘宝,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新奇的玩意,总是下意识地想喊一句,“诶,内谁内谁,你快过来快过来看看这个怎么样?”“拼单不?我发咱们群里了啊?!!”
我终于发现再也没有人一脸不情愿又满是好奇的慢吞吞的爬过来了;发现再也不会充满激情的讨论性价比和各种胡说八道打哈哈了;终于没有人和我分享那些无聊的乐子了。
在我想到这些后,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不想买了,就退出软件了。
03
我哥和我说,去年他研究生毕业。
毕业前听同乡的学长讲,别看你们现在都没心没肺的,到最后,你们一个个都得哭着出来。
那时候我哥抽了一口烟,自然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刚好碰上那阵儿世界杯,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去宾馆开房看球,买了各种麻辣鸭货和冰镇啤酒,大家一起嘻嘻哈哈互相抢烟,似乎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离别愁绪。
然后,他很快完成了毕业答辩,转眼颁发学位证,转眼又迎来最后一次聚餐。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第二天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发现一位比较要好的兄弟已经走了,睁开眼睛看到信息,说着哥们已经上飞机了。
虽然有点难受,但是他还是觉得没啥的,人生就是一场聚聚散散,没关系的。
后来啊,人一个一个的走,临别时有的拥抱了一下,有的匆忙连句话都没说。那天晚上他走回寝室,敲了敲门,灯亮着也并没有人回应,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才记起来只是自己忘了关灯,他又点了一根烟站在熟悉的阳台上,看着下面熙攘的人群大包小裹的拎着行李往外走。他习惯性地准备吧阳台上晒的衣服挪开一些,努力看的更清楚。
这时候才发现,只剩下几个光秃秃的衣服架在陪着他。
04
他和我讲说,那天他抽着烟,看着远方,
回顾这间住了三年多的宿舍,看着大家一起贴的海报,才想到:
从此之后,大家天南地北,很多人,自毕业之后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你们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这个想法像烟雾一样充斥在他的脑海里,像是一片乌云开始聚集,一种很伤感的情绪忽然的就笼罩住了他。
他说,三年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孤独无依。
他站在阳台上待了很久很久,鼻腔有种热热的酸涩,很想哭,又努力的憋住,可是啊,最后还是没忍住,掉了几滴泪。
他告诉我说,如今回想那天,他也不知道,他舍不得的究竟是那群人,还是他这几年的青春。
或者说,那群人,就是他的青春。
05
等到秋天的时候,
那间我们特想逃离的教室还是会坐满了人,只是那群人再也不会是我们。
我们再也不用费尽心机的逃课不交作业让人帮忙点到了,我们终于要永远离开学校这所避风港了。
我们再也没有“学生”这个可以替我们遮风挡雨的称号了,我们终于要赤手空拳的面对来自这个社会上的各种压力了。
很多人都是来不及说再见的,但是最措手不及的是,我们还没配妥剑呢,出门就已经满是风雨的江湖了。
林宥嘉有首歌唱“青春兵荒马乱,我们潦草的离散。”
这首《心酸》,我越听越觉得心里酸,我想起几年前我刚搬进来那个宿舍的时候,想起我们导员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想起我被任命成团支书的时候,想起老师各种玩威胁骗我们说,考试考不好就会挂科延迟毕业的时候,想想这些,忽然觉得这四年啊,怎么忽然一眨眼就过去了呢。
其实老师唯一没骗我们的一句话就是:四年的时间真的很短,人生从二十岁,到三十岁,也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
06
人在年少的时候啊,总是容易结交到各个不同层次的朋友。
那时候我们对钱,对阶级还没有什么深刻的意识和概念,去人均三四十的馆子,即使是家庭条件普通的同学也可以负担的起,每个人穿的衣服都是百十元上下,大家几乎没有什么太大太明显的差距。
可是一旦毕业,大家就和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四面八方的往出涌,迫不及待地奔向各个地方。
和你一起洗澡的上铺,回到农村艰苦创业;
和你一起吃地摊的兄弟,被家里安排进了政府当公务员;
和你吵过两场架的哥们,投出去上百份简历至今都没有任何回响。
那时候你才能真正的感受到差异;感受到别人轻而易举就可以拥有的难过;感受到那些你可望不可即的期盼,别人伸手就获得的压力。
他们可以继续开着好车四处挥霍,他们可以回家安稳的工作。但是你的前途依然漂泊,你重视每一个客户,恨不得喊他叫爸爸,为了一点点微薄的提成。
这是毕业前的你,所从未没想过的。
那时候我们到底是年轻啊,对世界都充满了高傲,总觉得我们多看世界一眼,它就该万分荣幸,他就该蓬荜生辉。
如今毕业了,才知道,对这个社会而言,我们竟然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又不堪一击。
07
没毕业的时候,我可以吊儿郎当的过毫无负罪感的一天。
但是如今啊,别人再问我是做什么的时候,我不能说我是在上大学了,我越发无力的遮遮掩掩了。
读书的时候,什么事都有好多次机会,考试考砸了,可以补考,可以重修,工作做错了,但是态度到了,老师领导也不会说啥,只有表扬。
而进入社会后,很多事情,真的是一次成型,一次定生死,没有那么多机会给你改正,即使你态度多好,结果不行一切都还是零。
这就是毕业,这就是现实。在漫长的前言和序幕后,真刀真枪的青春终于开始了。
Sandy和我讲,昨天毕业手续办完了,今天正式入职。填公积金表的时候,习惯性的填了学号,然后又默默的划掉,换成了工号。
这时候才真的知道——嗯,真的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