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是谁?
下午的明珠课,讲的是叙事疗法。王老师问,谁有疑问,可以用一句话简单说一下。
刹那间,我心中电闪雷鸣出现一场头脑风暴。琐碎的烦恼正在呼啸而来,又好似一股青烟捉摸不住。
一个我想说,我平时有点啰嗦,另一个马上跳出来说,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你知道你该怎么做。这样的争执在几秒钟之内不断地上演着。最后,我拍案而起说,都别吭,我知道,我只不过是有点怂!
我决定问这个问题:“为什么我在下面活蹦乱跳,一到正式场合就怂了,为什么我如此害怕。”
其实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胆大包天”,并以此为荣。
我在幼儿园时痛打同龄小男孩儿,小学阶段晚上送附近的小女孩儿回家,初中的夜晚独自一人听“张震讲鬼故事”,并在停电时绘声绘色地讲给别人听,讲的自己毛骨悚然却一边强装镇定,一边享受听众的落荒而逃。
然而,越长大越怂包。
高中以后,上课发言就脸红,老师一叫就紧张。工作之后更是以领导的表扬为荣,以领导的批评为耻,脸皮越来越薄。
所以,当我问了王老师这个问题,我莫名其妙的有点激动,有点想哭,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眼神中透着阵阵游离。
首先,王老师让我马上去采访五位同学,让他们说出对我的评价。注意,是平时交流不多的同学。
五位热心的老师分别说:“我的声音不坚定”、“我很努力学习”、“我很乖巧”、“我温柔脾气好”。
类似评价我在生活中也收到很多,我心里说,这是被家庭、学校和社会驯化之后的我。我心中有野马,家里没草原。
然后,王老师问我,我害怕什么?
我回答,是从小到大所有权威形象的集合体。
王老师让我想象他的样子,给他起一个名字。也就是将我内心的恐惧拟人化。
我想叫他老张,一个有点亲切又有点距离的名字。
于是,我知道了,我心里一直住着老张。
我不知道的是,老张什么时候搬进来的,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老张你好!
王老师一定也看到了老张,他说老张就在那里,在我面前的城市里、人潮中。他让我告诉老张,我害怕。连说五遍。
“老张,我有点害怕!”
从一开始的唯唯诺诺,到后来的歇斯底里,我完成了紧张、恐怖情绪的释放。
这股劲从我嗓子眼里出来了,心里不再觉得堵得慌,眼泪也不再被这股劲顶着往上涌。
这时候,王老师告诉我,随着我的转身,我的视野背离了城市,面向一片田野。请描绘出你看到的田野。
我闭上眼、深呼吸,开始感受我的田野。
“我的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由于冰雪刚刚消融,麦苗还是湿漉漉的。远处有一个小山丘,上面覆盖着青青的小草,有一些正在从泥土中拱出来,露出嫩嫩的绿芽。山丘上有一颗树,虽然枝叶还不是很茂盛,但是枝干却相当有力,向上生长。太阳越升越高,丝缕阳光已经冲出雾霭,照耀在这片田野上,也洒在我身上。”
我听到同学说,好美。
我也觉得这幅画面很美好。萧条中孕育着希望,宁静中蕴含着热闹。
王老师从我自己的语言中,攫取了“有力、向上”等关键词,问,假如我就是这棵树,我的世界中有什么?
“我有小草、绿叶、阳光”
“我的生命中除了老张,还有小草、绿叶、阳光”。我在努力的成长。
王老师通过转换我的思维空间,还可以是时间,来转移我的注意力,避开我“胆小懦弱”这个消极的主线故事,发掘我本身就存在的,“积极努力”这个支线故事。
王老师并没有告诉我怎么应对内心恐惧,但是我当下却不再感受到那种紧张、局促、害怕,内心满满的都是温暖和力量。
与老张握手言和……
王老师让我课下不断重复我当时的冥想。
第二天中午,我记录下我与老张面斥的场景。
老张,我知道你一时半会不想走、走不了。我也拿你没办法。我想了,你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心房的原住民之一。赶你走,是不现实的、不科学的,毕竟在漫长的岁月里,你也保护过我、陪伴过我。
但是,我可以先不听你使唤,我集中精力去建更多地房子、去招商引资、去找更多房客住进来。到那时,我在你身上分配的精力自然会减少,你说的话我可能也听不很清楚了,因为我的世界更大了,你却变老了。
老张,咱俩今天握个手,我不赶你,你也别管我,好吗?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