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在南大的我喝了无数碗毒鸡汤。
有一次是在悦读经典的线下课上面,老师说:“人生既然那么多的痛苦,那我们为什么还要选择活着?”(据说下一次课他甚至补充说:“上完课自杀我可不负责。”)还有一次是在思修课老师说:“因为我们没有信仰了,所以拜金主义无处不在,最难过的是甚至在感情这件事上都有了拜金主义的荼毒。《非诚勿扰》里面说的:‘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不愿在自行车后面笑’其实是一种讽刺的写实。”
痛苦是真的,我们活着也是真的;拜金是真的,我们已经在不同程度上被影响也是真的。
不过大学生面临的是另一种形式的痛苦。
这个痛苦就是选择的权利。
我在占卜的时候就会发现,很多人觉得不快乐是因为迷茫。而迷茫的人大概只有两种,一种是在前进路上看不到希望,另一种是找不到方向。
在上大学以前,我们都是有目标的,朝九晚五地上学,回家以后吃了饭就在桌子上伏案作业直到深夜,有的时候偷个懒翻翻时下流行的小说。第二天要早起,要背书,可能拿着早餐就踏上了去往学校的公交。和同路的小伙伴聊聊同学的某某,聊聊老师的口头禅。到了教室以后,先和关系好的朋友随便聊几句,问问昨天作业不会的题。被课代表催着早读,催着交作业,上课铃一打就开始上课,开始犯困。下课铃响的时候,这个人立马又变得神采奕奕。
在过去的那段时间,我们可以约着在周末去看一场电影,甚至可以在考试完了以后,跑到附近一家比较可口的饭馆里去吃饭,我们可以听听音乐看看书,不想学了就给自己放个假,约喜欢的男生女生去操场上溜达,直到繁星满天,或者干脆走出校门去漫无目的地压马路。
那时候,我们放纵是因为有东西一直在拉着我们回来。无论我们走多远,到了哪里,我们最终会摘下在小卖铺买的星星耳钉,去掉和闺蜜一起的情侣手链,把马尾梳起来,穿着校服,在离迟到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像角马大迁徙一样地奔去教室。坐下来,喘着气,翻开书,读着《劝学》或者《琵琶行》。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
我们可能有了比过去更多的时间,却获得比过去更少的快乐。
在大学,不会有那种可以陪你疯陪你玩的伙伴,大家都是高贵的王子公主,带着假面画着礼貌的微笑。大家都有很多时间,却像一个一分钟值几百万的赶通告的当红明星。奔跑着,挣扎着,从这一个场到另一个场。不会有人再在意周围的人说了什么话,路上的大家都带着耳机,在自己的世界里雀跃欢呼。你大可以自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你会发现,其实你也不知道你想过怎样的生活。
因此我们在前进的路上分外孤独。
有可能找不到方向,有可能迷失自我。
这就像是你的生活被决定了很多年,你已经没有自己做主的能力了,现在突然把你抛到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面。你不得不选择,因为你毫无想法,所以只能随波逐流。但是随波逐流会让你更加惶恐,周围都是做志愿的或者准备做志愿的,都是学英语的准备出国的,每个人都抱着课本或者艰涩的名著在课桌上打着盹,带着疲惫,带着通宵的黑眼圈。
到这时,你会发现依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一方面,我们失去了自己做决定的能力,另一方面,周遭嘈杂,我们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曾经给朋友描述过这样的一种状态:我感到自己内心的荒芜,它成为一片浩瀚无边的沙漠,无论你种什么东西进去,最后都一无所获。因为这块地已经贫瘠了,已经没有任何养分可以让什么东西开花结果。
后来我也曾摸索到对付这块地的方法——既然无法变成花园,那不如就在这盖一座哥特式的古堡。
我去找我的砖,找我的瓦,找我的水泥钢筋,把日子砌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朝九晚五”。
这个学期开始学雅思,想要等到毕业出国,另外开始认真经营公众号,和小伙伴一起写文章改文章。坚持做“择音而栖”的电台,接下了记者团的采访任务,还演了两出戏。读各种专业书,在网上看网课。学习塔罗,替人占卜,每天不断地写星座日运。
我的心里就有了一座城堡,这个城堡其实也是一座围城。我成了最开始自己眼中周围的那些“通告明星”。
但这样难过就不会找上你吗?怎么可能!只是没有时间去思考关于“痛苦”这件事。
这样关于空虚带给人的无力感会减轻,至少我有东西留在我逝去的生命了。我可以常常去回顾他们,告诉自己我曾经无比认真地生活过。
其实“痛苦”这种东西怕的可能是冷暴力。
因为必须经历,干脆直接漠视。
得了吧,你不是第一次这么难过,所以你的难过不值得珍惜,随它去吧,该来的总会来。
生命也不能太过悲观不是吗?换个题目——“得了吧,你又不是第一次那么高兴”,也一样可以轻松写到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