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探望多日未见的友人,用一半时间来仔细观察对方的眉眼变痕,剩下的一半时间聊天,琐碎到吃饭穿衣。或者仅仅是吃一顿便饭,饭间无话,旁人亦无法侵入。
一直以来,都只愿与亲密的人分享内心表达不出的喜悲,这种情绪的交换仿佛是生命的划痕,占据生命的一些分量,如同河流之于山川的改变。
并非要抵足畅谈,期望于仅用一个拥抱,对方便能全然了解。这已经足够美好。
经常会有约好来看望我的朋友,吃饭,睡时耳语。他们非常值得我去妥协和改变,但却没有强求过,美玲说反而是我改变了身边的人,我听了也十分高兴。
想起四年前,我曾是个喜欢独游的少女,总是在车水马龙里八面临风,找不到返回的路。有时我在街边回复朋友的消息,更多的时候在陌生的街口徘徊。我这人总是不合时宜的拒绝帮助,大概是心里觉得朋友之间更需要肯定而不是解疑吧。
尽管相隔山水,我们能懂彼此的欢喜。唯愿无事常相念。
愿意留住时间,一瞬也好。因为我爱的一切,一切我可以轻易感知的形状,都会让我觉得是来自于一种神秘的恩赐,无法贪恋,只能卑微的顺从它的喜怒。
我有一株睡莲,整个盛夏都没有开花,到了冬天,有根长芽还兀自在水中立着,一直想要配只素白的碗来盛它,始终无缘碰到。
想起以前支教的时候,我经常徒步去看路边的梧桐树,寻了一颗木质清香的梧桐果挂在床头留作纪念,还和同事折了一枝梧桐花,花面被淡黄色短柔毛,挑了几朵晒干做书签,余下的用作了泡脚。
在某个时段,人的孤独感似乎无法剥离。它一方面促成了人的聚离形态,另一方面使这个形态无限且不定时的循环或者重建。
很久以前,油油同我讲说:人呢,哪会懂得孤独,没人会爱的心甘情愿。一旦有所契机,必然会去掠夺,并且尽可能的索要回报。这是源于人的轻信。
我其实至今都没有理解他这段话,我很少去询问他的生活近况,缺少好奇心,对很多朋友都是如此,所以一直特别感谢留在身边的旧友。
不问候,绝非傲慢,更多时候是难以形容的孤独感吧。怎么说呢,就是我既不盼着你来,也不执着的挽留你。当我为你改变的时候,也不听话,听话的时候,并未挪过一步。
爱或者不爱,难过不难过,开心不开心,都只是我内心惶然不愿相交的感受,与很多人和事都不再有关系。
上周日傍晚,寻到一个机会去逛了附近陈旧的街道,那里有很多我未曾光顾的小食店。
我驻足在一家关东煮旁,听到老板与食客间的对话,琐碎到衣服的颜色与天气的冷暖,再到这好多年口味的变化,谈话间稍带回忆式的相视轻笑。那仿佛是他们私密的领域,通过默契和旁人无法得知的某些事情让我始终无法侵入对话。
于是,无比艳羡,静听良久,掩饰般的打包了一盒吃食回家。
昨天夜间梦见一桌人在点餐,我说自己要吃素,一桌人很不开心。阿锦也在,因为他不肯和我一样点素菜,我还生气的想要哭泣。
一直以来,我最不愿承认的就是自己的控制欲,因为很多时候它让我觉得自己丑陋。因为发觉了这种丑陋,所以日常我都是听之从之的,但它从未消减,甚至在爆发的时候变本加厉。
原本我答应他,要一直温柔待他的。我真的很少许诺,因为会觉得这样会让两个好端端的人相互亏欠。一直以来我总是能够清醒的记得每一个诺言,等着兑现,这个过程非常痛苦。
我们之间的距离,这个时候又变成了一种审视。
想起那日我在门口等着和他见面,中午阳光绵软有些乏了,坐在门外的遮阳伞下翘着二郎腿打盹儿。风拂面而过,闭着双眼听到温柔的歌,多少人以那么多的方式在教我们快乐顺利的过完这一生。
周遭寂静的或是喧闹的;团圆的或是分离的;欢喜的或是悲戚的…都执着的有点苛刻,都爱了不就得了。他说的每个字连标点符号都信了不就好了。
反正我非他不可。
我们之间的牵绊有很多人艳羡,大多数人无法体会。或许是源于我对他绝对的认同感和他对我无边际的妥协,我们生命的一段时间被彼此占据,像是交换。
最疼惜自己,便善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