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了…”女孩红着脸，走出小屋，来到门口。原来菜已经买好了，只听门外洗菜声，切菜声叮叮咚咚，既显示了女孩的贤惠，又暗示了这屋子隔音效果之差。

“他是你女朋友啊？”陈枫坐在郑涛旁边，搂屁股给了他一下，

“喂，轻点，有你他妈这样对病号的么？”郑涛气鼓鼓的骂道，

“咦！地上怎么有一百块钱啊？”陈枫弯腰低头，假装捡着什么。

“哎，就算地上是斯琴高丽的裸体签名照我都不捡了…再说了，我屋里怎么可能掉毛爷爷呢…”郑涛有气无力，

“打不还手，有钱不捡，我就是看你是真伤还是装的，看来真是伤了…”陈枫坏笑道，很奇怪，和郑涛这帮老同学在一起，自己似乎很能放得开，一点也不拘谨。那个年代，只是流行“耍酷”这两字，不像多年过后，“耍酷”渐渐不流行了，竟慢慢被“装逼”这么粗俗的字眼所取代。

由此可见，“世代必进，后胜于今”是多么错误的理论。在时代面前，人们只能服从进化论。而进化，同样不一定是进步，也许仅仅是为了活着，苟活于人世。

“瞧你那点品味，斯琴高娃你都崇拜啊？她能当你奶奶了吧？没看出来，你还有祖孙恋的情结呢！”陈枫嘲笑郑涛道，

“什么斯琴高娃，是斯琴高丽！”听到陈枫侮辱了自己的偶像，郑涛咆哮了起来，

“没听说过，她干啥的啊？”

“《犯错》你没听过吗？这么好听的歌…沉默不是代表我的错，分手不是唯一的结果，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对你说…”郑涛居然唱了出来，这声音在这个时刻出现，犹如鬼魅丛生，群魔乱舞。

“停停停！听过听过…”其实陈枫平时除了听李雷和韩梅梅，其他网络歌曲听得很少。那个时候网络歌手凤毛麟角，就如同网络写手一般。难怪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凡事做得越早，得到的宽容度也就越大，也越容易飘飘欲仙。不像等到最后，变成了恶性竞争，创作的精力没了，全都转移到了相互攻击上面。

当时流行的，陈枫只听过《老鼠爱大米》，因为不得不听，大街小巷放的全是这首歌。斯琴高丽，陈枫真不知道，还以为是斯琴高娃他们家亲戚呢！

为了让郑涛停下来，陈枫不得不欺骗他说听过，不然，那小子真能从头到尾唱一遍，那还让不让人呆在屋里了。

郑涛这边刚停，那边他女朋友的饭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西红柿炒蛋，土豆肉丝，蚝油生菜，配上紫菜蛋汤，看着清清爽爽，很有卖相，顿时食欲上涌。

“真贤惠啊！”陈枫发自内心称赞道，
“怎么样？看上了，看上了让给你？”郑涛嬉笑道，

“你…”陈枫想说你不会开玩笑吧，可惜一紧张又没说出来，

“看你激动的，不会当真了吧？”郑涛躺床上还不消停，“给我夹点生菜，盛碗汤就行了，今天我哥们来了，太高兴了，没胃口…”

“高兴还没胃口？你故意的吧！”陈枫装作还要抡他屁股，郑涛连连求饶，

女孩真是听话，拿出两个空碗，一个碗里面夹了半盘子生菜，另一个盛了满满一碗汤，鸡蛋几乎全都挤进了这个碗里面。盛好后，小心翼翼端到郑涛周围。汤很满，也很烫，放下碗，女孩将手放进了嘴里，似乎是烫到了手指。

“给我盛这么多，我兄弟喝啥？喝白开水？”郑涛一点情面都不给女孩留，陈枫都看不下去了，

“我…”女孩眼中泪光闪现，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全都哽咽着吞了下去，也许是习惯了吧。

“我什么我？再去做一碗汤！”郑涛发号施令道，

女孩的手指还在嘴里含着，眼泪打着转转始终没有留下来，转身出了门，随即又进来，把那个汤盆也端了出去。

“不用了，我不爱喝汤，赶紧坐下来吃吧！”陈枫企图劝女孩道。可是没有用，女孩似乎被施了魔法一般，对郑涛言听计从。趁着女孩出去的时机，陈枫愤愤不平郑涛道，“这女孩卖给你了吗？你怎么对她这样？太过分了！”

“这就过分了？我们俩老夫老妻了，该做的都没做，不该做的全都做了…”郑涛坏笑道，

陈枫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多年后，还是没有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该做的到底做了没有。

不过已经没有机会当面问清楚了…

“人家卖给你了？”

“陈枫，学问我没你多，可是泡妞这方面，你绝对不如我。假如抛开家庭背景之类的，单单在社会上混，也许你会长期在我这里蹭饭吃，你信吗？”郑涛突然严肃起来，

“不信！”陈枫怎么会相信他这番胡言乱语。

“呵呵…”郑涛不置可否的时候总是会笑，

多年以后，朋友们渐渐步入婚姻殿堂，陈枫参加了很多婚礼，也见到过很多甜蜜，可是，他从来都没再见到能像那女孩对郑涛一样的。那种眼神中包含的爱意，装是装不出来的。

所以，陈枫始终不明白最终郑涛为何会舍那女孩而去。

哎，不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